真功夫的故事之四：孙壮姑

卖热干面的

《真功夫的故事》之四

孙 壮 姑

                                                                                        王建福

    清朝乙巳年间，山东闹饥荒，弄得民不聊生。民心一乱，则盗贼蜂起。尤其在胶东一带，更是强人遍地，即使只是一个小康之家，也往往难逃遭抢掠的厄运。

    在昌邑地方，有一位著名的镖客，叫孙良。孙良武艺高强，更兼为人正直。孙良有个独生女儿，名叫孙壮姑。壮姑从小跟父亲习武，也练就了一身不平凡的功夫。由于孙良的名气很大，城里、乡里许多大户都来请他保镖。于是孙良就把自己的徒弟们组织起来，分派成十几队，保护那些有钱人家。孙良自己则按时到各家各户巡视。盗贼们惧怕孙良的武艺，不敢贸然行抢，所以一个个视孙良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剥皮剔骨才好。

    这时，昌邑地方官钱大人抓住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大强盗。这个强盗自知难逃死罪，便一口咬定孙良是他的同伙，想为强盗们除掉孙良。于是钱大人派捕快把孙良抓进衙门进行讯问。孙良在大堂之上大声喊冤：“我是抓强盗的，怎么反倒当成了强盗？请大人明察！”

    钱大人问道：“你说是强盗诬陷你，那么难道是强盗与你有仇？”孙良说：“这个地方的大户人家，都是小人派人看家护院，强盗们无法下手，早就恨透了我。现在，这个强盗是想借大人的手置小人于死命啊。”

    钱大人觉得有道理，便派人调查，事情果然与孙良说的一样。于是钱大人就杀掉了强盗，释放了孙良。孙良非常感谢钱大人为他洗刷了不白之冤，提出要把女儿送给钱大人做妾来报答钱大人。钱大人说：“惩恶扬善，是为官的职责，没有什么值得感谢的。何况法律规定为官不得纳民女为妾。所以，你不必这样。”孙良听罢，只得磕头谢恩而去。

    不久，钱大人因为得罪了上司，被解除了官职。他移交了公事，就准备举家迁回江苏老家。孙良发现，因为钱大人有些财产，现在又丢了官，许多强盗都蠢蠢欲动，已经对钱大人构成了威胁。于是孙良就找到钱大人：“饥荒之年，道路难行。小人已经老了，不能护持大人左右。但是小人的女儿智勇双全，请大人同意让她护送大人回乡，以防不测。”钱大人见孙良一片诚意，又考虑到路上的确不太平，便答应了孙良的请求，让孙壮姑随自己南下。

    几天后，钱大人一家老小分乘十几辆小车，在孙壮姑和仆从们的护卫下，向江苏进发。因为人多，一般坏人不敢贸然动手，走了五六百里，一路之上也还平安无事。

    这一天，车队来到山东边界上的郎月镇。钱大人见天色已晚，便命人找旅店安歇。仆从们找了几家，最后由钱大人定下了一家。钱大人之所以定下这一家，是因为这家旅店前后三重房屋，四周高墙壁垒，只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出，钱大人认为比较安全保险。但是孙壮姑的看法却恰恰相反。她认为这个旅店的结构不是安全而是凶险，四面高墙只有一个出口，一旦有事，住店的客人插翅难逃。但是，此时车马行李都已经卸下，壮姑只得对钱大人夫妇说：“小女子观察这房子，倒象是专门谋财害命的场所，今天夜里我得留心戒备。如果有什么动静，请大人和夫人呆在房里不要出来也不要惊慌，小女子自有办法对付。”钱大人夫妇听壮姑这么一说，又不知这姑娘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十分紧张。但是已经住下来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听天由命了。

    孙壮姑把钱大人夫妇安排在后院东边房间里，安排两个婢女守侯在西边房间里，然后又取了一盏绿色琉璃罩的油灯，放在窗台上，使小院子如同月光照耀一般。壮姑自己换上了一件短皮袄，在鞋尖里塞上铁块，腰里别上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安排妥当后，她让两间房里吹灭了灯火，自己跳到中门的横梁上潜伏起来。

    果然，到了三更时分，这家旅店的店主马铁头，带着几个手持利刃的强贼悄悄来了。马铁头自己趴在屋顶上，命令手下四面埋伏。随后，他命令一个人下去打探情况。可是等了半天，没见这个人回来。马铁头想，屋里妇女多，这家伙八成是钻到哪个女人床上不肯出来了。于是又派一个人下去。谁知道如此这般派了四个人下去，都一样没见人回来。

    马铁头火了，便亲自跳入院中。四下里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月光”下，客房的门也是紧闭着的。马铁头感觉很奇怪，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把门轻轻一推，门竟自动开了。随着门一打开，马铁头就觉得自己额头上被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分量很重，好象泰山压顶，马铁头仰面朝天摔出去一丈多远！不等他爬起来，从门框上飞下一人，直接就坐在他的胸口上。马铁头举刀想砍，只听“啪啪”两声，双肩穴道被点中，双手顿时象断了一样，刀子也掉在地上。他想用脚踢，又听见“啪啪”两声，两腿的穴道也被点中了，于是他四肢瘫软一动也不能动了。

    直到这时，坐在马铁头身上的人才娇声呼唤起来。两个婢女闻声举灯出来，马铁头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原来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

    孙壮姑对马铁头冷冷一笑：“你身为店主，大概谋财害命的事情已经干得不少了，就凭这一点，本姑娘今天可以杀了你！但是本姑娘不愿意让你的污血弄脏了我的宝刀，且留你一条狗命。不过，我还得给你做上记号，给所有作恶的人一个警告。”说完，她捡起马铁头的刀，把马铁头脸上的肉割成皮条形状，把药粉洒在脸上使劲揉了一阵，止住了血流。

    此时，东边天际已经露出了一线曙光。孙壮姑站起身来，对准马铁头的屁股使劲踢了一脚：“滚起来，到东墙下柴草堆里去领你同伙的尸体吧！”然后，从容不迫地请钱大人夫妇起床，收拾行装离开了旅店。

    马铁头被踢了一脚，解开了穴道。他哪里还顾得上同伙的尸体，连旅店也不要了，抱头仓皇逃走了。但是，他脸上的皮条终于不能长到一起，一缕缕挂在面孔上，像头怪狮子一样狰狞可怕！

（译自清·靓芬女史《女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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