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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毛野兽石先生
文 / 兰桂腾芳
从前，武当山有一个道士满腹之乎也者，满嘴仁义道德。自觉得道义修得炉火纯青，自认是禅理参得心静脑明，自以为国学悟得滚瓜烂熟。总以武当山老学究自居。也颇受山上小道士们敬仰，于是乎居高临下，恃才傲物，唯我独尊。忽听说山外的世界很精彩，山外的天地很广阔，山外的文化很丰富。如此流言气煞了老道士。闻此言，心不悦，情不爽，气不服。胸怀震荡，脑海翻腾。天地间天是同一个天，地是同一个地。哪来的什么狭窄与广阔之分。世界上都一样的日月星辰，都一样的春夏秋冬。哪来的什么平淡与精彩之异。文化中，无非是四书五经，无非是唐诗宋词。哪来的什么贫乏与丰富之别。都是一派胡言。真是岂有此理。老学究岂是孤陋寡闻之辈。想到此，心难平，情难堪，气难咽。决定即刻下山。云游桑田，闯荡江湖，搏击学坛。探个究竟，弄个明白。查个水落石出。还博学多才之名，以正视听。 老学究虽愤愤不平却豪情万丈的启程下山。一边走，一边行，唱个歌儿混路程：“老子天下第一人，文韬武略样样精。满腹经纶赛仲尼，通古博今超孔明。老夫世上第一高，透彻通晓儒释道，三教九流拜脚下，诸子百家拱手叩。老生人间第一狂，眼睛长在额角上，反感山外还有山，讨厌强中还会强。”唱着唱着，走着走着。忽然有一种异常的感觉袭上心头。老学究静下心来，定下神来，举目观察。太阳当顶。已经到了山下。树还是那样的树，草还是那样的草。眼睛还是看得那样的近，目光还是放得那样的短。老学究哈哈大笑：“山上山下何来二样？”老学究笑完心理平衡了，心情舒坦了，心潮安静了。老学究心里暗自庆幸：“果然不出我所料，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处何方，气象都一样。天下大同乃颠扑不破的至理真谛。”老学究的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尊得到了充分的维护。兴奋地打道回山。 老道士刚要抬腿，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老道留步，老道留步。”老道士心生诧异，满脑疑虑。谁在跟踪老夫，监督老夫。老道士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个放牛的牧童。老道士鄙夷地调侃起来：“放牛娃，有何贵干啦。”牧童也未示弱：“敢问老道。从何处而来，又往何方而去。”老道士觉得非常好笑，小屁孩管得好宽。轻蔑地笑道：“放牛娃，与你何干呢。”牧童好不在意老道士的态度，也玩起了轻佻：“套用一句后代网络新潮用语。”老道士似乎察觉到了牧童的语病，急忙叫道：“停，停，停，停，你刚才说套用后代网络新潮用语？”牧童卖了一个酷：“是啊。有错吗？”老道士正色道：“当然有错。而且大错特错。自古都是‘前人说’‘古语云’，你倒好，今天来了个套用后代的话。没有错吗？”牧童哈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老迂儒。前人不知道有什么网络，古人也没有见过网络，今天也没有用上网络。那不是后代，是古代还是现代？”老道士岂肯示弱：“我来问你，你到底是放牛娃，还是小蜘蛛。网络不就是蜘蛛织的网吗？蜘蛛网早在人类诞生前就有。说什么从古至今都没有，还待后代才有。一个放牛娃知道什么，还侮辱起一经纶满腹的鸿儒来了。岂有此理。还有什么新潮。从来都只有高潮和低潮，哪有新潮和旧潮。真是满口胡言。”牧童对老道士只能表示无语。老道士以为击败了牧童满心喜悦，幸灾乐祸地说：“放牛娃，哎，不。小蜘蛛。你刚才的那个蜘蛛语言是怎么说的呀。”牧童又来了戏弄老道士的兴趣：“老迂儒。想知道是什么内容。是吧。你把耳朵张大点，给我仔细听好了。那句话就是‘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听清楚了吗。”老学究心中的怒火徐徐点燃：“小屁孩，你在耍我，是吧。”牧童一副耍了就耍了的神情：“老顽固，何以见得呀。”老道士的星星怒火大有燎原之势：“既然与你无关，你干嘛干涉我的行踪啊。”牧童很心灾乐祸，轻松地调侃：“你究竟是老道士还是老儒生啦。哈哈，其实，这很好解释呀。”老道士听完牧童的话，心里活泛起来，疑惑小家伙又要耍什么鬼花样。愤怒地吼道：“愿听其详”牧童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我是担心老道的智力出了故障。”老道士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混账，你搞什么人生攻击呀。”牧童调皮地大笑道：“呵呵，呵呵，老道不要激动嘛。哈哈，激动不好，激动伤身体的。莫激动，听我慢慢讲来。”老道毫不客气地嚷道：“洗耳恭听”。牧童优雅地唱起了京剧：“我坐在牛背优哉游哉，忽看得老道匆匆下山，急急忙忙走到山脚下，却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望了又望还仰天大笑，笑完就举步准备回转，老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大脑出了问题。小牧童呼唤老道请留步。为的是要弄明白原委，要的是探出个究竟。看老道不像是个智障的人，也看不出精神错乱出了毛病。问老道，到底是为了哪般这样反复无定。有道是易涨易落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莫非是老道想做个小人。不想修一颗君子的心。”牧童的一番奚落浇灭了老道士的一腔怒火。老道士却嘻嘻哈哈起来：“哈哈，小屁孩，原来你要问这个。老夫从头到尾都讲给你听。”于是，老道士详详细细地把一切都说了清楚明白。牧童听完老道士的介绍不由得一阵哈哈坏笑：“谢谢，谢谢，谢谢老道。”老道士不明就里疑惑地说道：“谢我。谢我什么。”牧童总是嬉皮笑脸：“谢谢你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语文课。”老道士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给你上过课。”牧童煞有介事地说：“就刚才。”老道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我只给你讲了我为什么下山，有为什么立马就回去的原由。哪有上什么课呀。”牧童潇洒的卖了一个萌：“嘿嘿。有啊。有的。就是你的这个原由让我搞懂了一则寓言。”老道士一头雾水：“哪则寓言。”牧童调皮的笑道：“猜。”老道士摇摇头表示猜不着。牧童要狠狠地调戏老道士了：“猜不着？猜不着，使劲猜。”老道士使劲的摇摇头。牧童摆出一副诚恳的架势：“真猜不着?真猜不着，我告诉你。”老道士喜出望外：“好吧，你告诉我吧。”牧童招手示意让老道士贴近一些。老道士岂敢怠慢急忙向牧童靠拢。牧童一本正经地说：“我告诉你，你不是饱读诗书吗，你不是不学多才吗？这么浅显的问题都猜不着？猜不着，继续猜。”老道士一副哭脸：“你告诉我，还叫我继续猜呀？”牧童还是一副正经：“是啊，继续猜。”老道士本想放弃，但是又不死心。苦苦央求牧童：“牧童哥，老朽真的猜不着。你就教给我吧。”牧童哈哈一笑说：“井底之蛙。”老道士恼羞成怒：“什么。你骂我是井底之蛙。”牧童据理力争：“难道不是吗？有什么区别吗？”老道士被牧童的戏弄带激将。击中了虚荣和自尊。当即决定出山走一遭。 一叶扁舟顺汉江而下。老道士观看两岸的山景心中充满自信。过了一座山又是一座山。走了一段河还是这条河。山连山，水连水。还是那个老样子。没有什么新特奇。到了晚上。老道士数着星星望月亮，心中无限感慨：“星星还是那样的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还是一样的山，水还是照样的流。山上山下是一个样，山里山外怎么会不同。”想到此。老道士心满意足地会船舱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帆船继续顺江而下。两岸同样还是山连山，河里还是水连水。第三天依然照旧。船行数日后老道士问船家还需几日方能出山。船家告诉老道士已经出山了。老道士望了望两岸的大堤，哈哈大笑。船家被笑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问老道士为何发笑。老道士一五一十把原由给船家讲了个清楚明白。船家听后也哈哈大笑。老道士文船家为何大笑。船家语重心长地对老道士说：“老道不妨上岸去看看吧。” 老道士爬上汉江大堤，眼睛忽然一亮。哇——。简直是跨入了一个新世界。蓝天白云，无边无际。茫茫碧野，无埂无垠。一马平川，河湖纵横。好一方富饶之地。好一派鱼米之乡。老道士彻底折服，留恋忘返，再也不愿意回到山上去了。 井底蛙漂泊他乡，老道士流浪异地。上无片瓦遮身体，下无寸土立足地，却又想停泊驻足，蛮向往落地扎根。生活起居无根基。衣食住行没保障。千方百计找工作，无孔不入谋事做。重的拿不动，轻的又不懂。腹内还有几滴墨，口里还会几句诗。唯有开馆教私塾，应聘专辅富公子。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老道士终于谋到了一条生路。 鱼米之乡，生活充实。花季少年，愣懂稚童。攻书习文，操拳踢腿。学生众多，师资偶缺。老道士大海捞针到底找到就业缝隙。老学究千寻万觅终于拈到教书肥缺。一家乡绅组建了一堂私塾，正在物色老师。碰巧老道士正在找事做。一个锅要补，一个要补锅。就这样老学究便在私塾里开始传道授业。 老道士兴高采烈地走进教室喜悦地与学生们打招呼：“同学们好”。幼稚童们傻乎乎地不知道老道士在说什么。大家心底里都在嘀咕：“老家伙说的么事呀？”老道士毕竟是一位老学究一下就看出了稚童的心思。笑着解释说：“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了。你们是学生。学生就是学习知识学文化的孩子。从小学习好知识，长大以后就是有用的人。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师。我教你们读书，识字，吟诗，答对。你们就喊我先生，我姓石。同学们就喊我石先生。”学生都感到好新鲜。张口就喊起来了：“石先生”。孩子们一边喊一边哈哈大笑。石先生也跟着哈哈大笑。笑过以后，石先生正了正脸色说：“以后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我喊同学们好，你们就喊石先生好。听明白了吗？”孩子们异口同声大声回答：“听明白了。”石先生接着说：“听明白了，我们现在就试一试，好不好？”学生们就是想试试是什么回事，满口应承：“好。”石先生走出教室外面，接着有折回走进教室：“同学们好。”学生们齐声答道：“石先生好。”石先生非常满意。 时间一天天流逝，日子一天天过去。私塾里的学生走了一茬又一茬，来了一班又一斑。石先生快了桃李满天下了。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春雨纷飞，春困缠绵。一天下午，一场春雨哗啦啦地把春困送遍每个角落。石先生坐在讲台上的太师椅上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来。石先生准备先打一下瞌睡。于是，布置学生们先温习一下功课。学生们朗读起课文。石先生迷迷糊糊地在学生们的嗡嗡的催眠声中悄悄地去见周公了。先生在课堂是睡觉，学生们犹如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的任性活跃。不知是哪一个熊孩子动静闹大了一点，打断了石先生的美梦。石先生不情不愿地离开梦境，慢慢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学生们都老老实实地端端正正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认认真真地阅读课文。石先生本来想抓住一个捣蛋鬼狠狠地修理修理。手段用尽，办法想绝。始终找不出那个倒霉蛋。同时也找不出一个借口来修理学生。总不至于因为学生吵醒先生的瞌睡而整人吧。石先生冥思苦想琢磨出了一个好主意：吟诗答对。谁要是答不上对联谁就是那个倒霉蛋。石先生拍了拍讲桌，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刚才读了半天了，现在吟诗答对，如果答对了，那还罢了，若是答不对，哈哈，那我就不得依你们的。那就要狠狠地惩罚。”学生们都吓得但颤心惊。，默默地对待出题，默默地对待惩罚。 石先生挖空心思也找不出题材。上句始终都出不了口。石先生急得团团转，眼睛四处瞄来瞄去，希望瞄出一些名堂来。视线移到窗外，雨停了，小动物们都出来嗅嗅新鲜空气。正在为难时期，一只花猫蹲在对面厢房的瓦上唱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石先生灵机一动，好，好联出来了：“好了。现在你们听我出题，‘猫踩猫头瓦’，谁接下句。”石先生得意洋洋地对待着学生们出丑。石先生的上句出了。学生们哪敢对下句。个个如老鼠看见猫，岂敢吱声。有几个聪明的学生也学者石先生刚才的样子，眼睛四处寻找素材。雨后，一群母鸡在一个公鸡的带领下出来院子里觅食。鸡群在几株鸡冠花下嬉闹。学生们也又来灵感。就是不敢说。石先生幸灾乐祸地说：“哈哈，对呀，对呀，你们倒是对呀，怎么啦。对不出来。对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哇。”石先生正准备开始惩罚学生们。有一个不怕死的学生大胆地举起手来要求答题。石先生轻蔑地一笑，心想好哇，是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休要怪我哟。想到此，石先生爽快地答应了自撞枪口的愣懂小子：“好吧，说说你的下联”。莽撞小子轻轻松松地说：“鸡啄鸡冠花”。佳联一出，把石先生怔住了。石先生的美梦又一次被打破。石先生岂能善罢甘休。此句対得无可挑剔。石先生绞尽脑汁地找瑕疵。功夫不负有心人，石先生最终还是挑出毛病。大声怒斥：“荒谬，花能对瓦吗。”学生反驳：“名词对名词，怎么不能对呀？”石先生恼羞成怒手指颤抖地指着学生吼道：“你还敢顶嘴。你，你， 你，你。”石先生“你”了半天也没有找出言辞来驳斥。反倒让学生们都心情轻松了许多。石先生还是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继续怒斥：“花乃生物，是有生命的，瓦，有生命吗？”学生们知道石先生在狡辩。也只能无语。石先生虽然狡辩赢了，都是觉得赢得不是蛮光彩。于是说：“好，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这回答对了。那今天的事就翻篇。”学生们经过刚才一场战役，好像都充满了底气。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好。”石先生说是这么说了。可是。妙联又在哪里呢。石先生不知道。石先生同样又用眼睛寻找话题。石先生就是因为那群鸡败给了学生。对即产生非常的怨气。可是，那只鸡王偏偏不知趣，在哪里叽叽地叫唤母鸡吃食。石先生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拿起地上的一块小砖头朝鸡群恶狠狠地砸过去。可怜的大公鸡倒在地上的小砖后面扑腾扑腾一命呜呼了。大公鸡用生命激活了石先生灵感。妙句有出来了。石先生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以激活灵感的素材。石先生胸有成竹的想，哈哈，臭小子们，这下你们输定了。请等待我的严厉收拾吧。石先生清了清嗓子说：“听到，上联‘细羽家禽砖后死’。请对下句”。同学们不假思索地异口同声的答道：“粗毛野兽石先生”。石先生怒火冲天，大声吼道：“搞邪哒，邪完哒。对不到。不要紧。干嘛骂人。”吼完双手把讲桌拍的震天响。“今天你们不把话说清白，谁都不想回家。”学生们都说：“我们没有骂人。”石先生没好气地说：“你们还敢说你们没有骂人。不要狡辩。”学生们理直气壮地说：“没骂人，就是没骂人。粗对细。毛对羽，野对家，兽对禽，砖对石，先对后，生对死，哪一点有错，怎么是骂人”。石先生目瞪口呆坐在太师椅上呆如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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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荆门市 2017-7-28 10:2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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