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的成长 ——赤壁市:聂松彬 上课铃响了,我夹着教案快步走向教室,上楼梯时,听见教室里乱哄哄的,我迅速走到门口向教室扫视一眼,感觉同学们都在议论什么。见老师来了,学生们立刻正襟危坐,悄然无声。 我健步走上讲台,刚放下教案,班长就站起身大声说:“老师,徐思远掏了一个鸟窝,还有一只学飞的小鸟!” “这是怎么回事?”我放下教案大声呵斥被班长指控的那个学生。 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原来,课间操的时候,学生们都在操场东边的树林里玩耍,他们的叫喊声惊动了一只正在跟着爸妈学飞的小鸟,它一时惊慌从树杈上掉下来,徐思远急忙冲过去把小鸟抓在手上,还得意洋洋地从树枝上取回了那个鸟窝。正好上课铃响了,于是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徐思远双手端着鸟窝,将小鸟送到讲台上。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圆形鸟窝,从底部到窝顶全是用芭茅的花穗一层层编制的,那经脉分明的线条极像一件玲珑的工艺品。那只小鸟全身灰褐色,从头上零星的白色羽毛和短小的翅膀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只刚刚待飞的雏鸟。 我用手捧出这只一直想挣脱牢笼的小鸟,它居然在讲台跳来跳去,嘴里还唧唧地叫个不停,我放弃本来打算讲课的内容,指着小鸟对同学们说:“这种鸟就是我们在三年级课本上列宁曾经救过的灰雀,同学们,你们知道小灰雀现在在说什么吗?” “它一定是在呼唤自己的妈妈!”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正在这时,教室门前的一棵梧桐树上两只大灰雀喳喳地飞来跳去,时而还落到教室的窗台上。 “老师,小灰雀的爸爸妈妈来了!” “它们一定是来找我们要孩子的!”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最后孩子们一直认为应该把小鸟放回树林。我把孩子们引出教室,来到那片小树林里。徐思远双手托着鸟窝走在前面,小鸟在窝里唧唧地叫个不停,两只大灰雀在我们头顶上盘旋,有时它们像石头一样急速地落在我们身边,那样子好像是要从我们的手中夺回自己的孩子。
来到树林里,趁孩子们七手八脚地用绳子固定鸟窝的时候,我搬来一架小木梯,看着男女生围在一起齐心协力的情景,我竟然有些感动,这些孩子都是我从三年级带到现在四年级的,他们的父母几乎长年不在身边,每一个孩子的性格爱好和家庭情况我都了如指掌。平时,抓鸟、折花、踩踏庄稼没少让老师操心,前天,还在班上收缴了几副打鸟的弹弓。只是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今天这一只鸟居然牵动了每一个孩子的心。 “你们今天为什么都要帮这只鸟?”我问前几天还用弹弓打鸟的几个男生。 “我听到小鸟的妈妈在哭。”一个男生说。 我豁然开朗——孩子们的内心一直是善良的。 在老师的帮助下,孩子们一起动手把鸟窝固定在树杈上,小鸟回到了自己的家,大灰雀叽叽喳喳地在树丛中飞来飞去,那声音听起来比之前优美、婉转了许多。 就在孩子们挥手向灰雀道别的时候,广播里传来悠扬的下课铃声,看着我的学生一个个笑逐颜开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群乡村里的野孩子长大了!尤其是那个徐思远,他腆着小肚子得意洋洋地走在最前面,那样子极像一位凯旋归来的小勇士。 一只鸟,一段成长的记忆。这就是人与自然不可分割的奥秘!
放牧童心 孩子们每天吵着要老师组织户外活动,他们迫切的渴求募然唤醒了我封尘的童心,于是,我决定暂不请示领导,利用下午上课的时间带班上三十几个学生去学校附近爬山。 当我把这个决定在班上宣布时,教室里顿时人声鼎沸,以致这个午餐学生们都吃得香喷喷的。 学校附近有一座高山叫凤凰山,那是我儿时和伙伴们经常捡柴、抽兰花的去处。下午休的铃声刚落,学生都齐刷刷的站在操场等候我的召唤。 我们排队走过一段公路后,就来到了一座攀满爬山虎的老屋前,这里有一条通往凤凰山顶的小路,强调了爬山的纪律和安全后孩子们立刻像挣脱牢笼的小兔子,一个劲儿往前窜,我紧跟其后,带着学生一步步往上爬。通往山顶的路还不算陡峭,只是沿途的枯枝和荆棘时常会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初夏的山林已经是枝繁叶茂,时而有小鸟扑翅的声音,灌木丛中偶尔钻出几只鲜嫩的小竹笋,阳光如利剑穿过枝叶斑斑点点地随着雀跃的身影在移动。 山路还算平坦,虽时而有些荆棘挡道,但有我在前面披荆斩棘,学生一个接一个很顺利的往上爬,这似乎不是我的初衷。临近半山腰,眼前竟然横卧一堵墙壁似的山坡,我立刻计上心来,快步和学生拉开一段距离,纵身一跃爬山了山坡。俯视坡下正好有一块平坦的杂草地,上方有些低垂的树枝和野藤,这两米多高的陡坡对于四年的小学生来说不借助一些外在的力量是很难爬上去的。“走这边!爬上这个山坡!” 我对着正站在树丛中观望的学生大声吆喝。 孩子们蜂拥而至,我端坐坡顶故作镇静地留意学生的动静,还随手折断了一些可以借助的树枝。一会儿30多个学生聚集在坡下仰望,那样子极像断奶的孩子凝视远去的妈妈。也许他们是在寻找攀爬的突破口,有几个胆大的男生拉着低垂的枝丫一跃而起爬了上去。刹时,坡下一片哗然,有人上到一半就滑下来;有人像冲刺一般上到顶端又滚下来了;还有的干脆站在底下一边观望一边等待时机。突然,我看到了一幕令我震惊的画面———三个已经冲上去的男生居然滑下去,他们分别蹲在坡底,然后几个矮个子男生相继站在他们的肩上,一声吆喝,蹲下的男孩用力冲起来,小个子男孩倏地一下爬上了陡坡。这样的动作几乎持续了十几分钟,每上去几个学生山坡上下随即响起一片欢呼声,我始终不动声色,静静地欣赏这样一组未曾出现在教室里的画面,及至坡底下只剩下几个女生,我依然作壁上观。这时也许是几个高个子男生的肩膀实在是太稚嫩了,几个男生突然手拉手在坡上连成一条斜线,坡顶上的男生一手拉着上面的树枝,最下面的男生一手拉着还没有上来的女生,又是一声吆喝,坡上的孩子们一齐用力,几个回合,坡下几个女生全部上来了。 也许就是在这一瞬间,我的内心深处竟然潋滟一抹感动,而且这种感动是课堂上不曾有过的,以致当我们爬到凤凰山的峰顶,阳光穿过树梢映红孩子们的笑脸时,我才真正觉得今天的活动不亚于我在教室里的一节“团结友爱”的主题班会。
门前又响爆米声 文/聂松彬 下班回家,刚走到小区门口,一声“砰”的爆炸声越过耳际,我循声一看,一辆三轮车上火焰熊熊,一位师傅正在爆米花,一声巨响后,袅袅的青烟弥漫着稻米的清香。 我俯身抓起一把爆米,诱人的芬芳馋得我探出舌头,香脆的爆米融进我的唾液,瞬间,一缕甘甜轻轻流入我的心田。 小时候能听到爆米花的声音一般都在春节前夕。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哪有钱给小孩子买零食?爆米花倒成了小孩子们的最爱。每到年前,总能看到爆米的师傅肩挑货担走村串户来到家门口。当村子里传来一声声如爆竹的巨响,我立刻跑回家,缠着母亲去爆米花。那时候爆米花不像现在只出钱就行,记忆中是要自己带米(一锅一升米)和柴火的,师傅只管每锅收取2角钱的工钱。要知道那时候的一升米(2斤)可是我们一家七口人的一顿饭,但妈妈居然会答应我的要求。于是,我立马将干树枝砍成筷子长的一段段,装在竹篮里,跟着母亲大摇大摆地来到村东头的禾场上排队。 深冬的乡村夜晚干冷干冷的,弯弯的月亮慢悠悠地挂在东头的皂荚树上,清冷的月光似洁白的纱巾披在禾场的草垛上,又如碎银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看着排在前面的小伙伴得意洋洋地提着沉甸甸的爆米袋子回家,我总是按捺不住一次次站起来挨个数着前面排队的人数。不过,每当看到爆米花的师傅停下转动的机器,双脚抬起准备蹬开爆米机时,我们连忙双手捂着耳朵站到一边或者趴在地上,“砰!”深冬的夜空如一声春雷响起,伙伴们就像春归的燕子蜂拥而上一起扑向机器旁边_____地上好多爆米花成了我们争抢的零食。终于轮到我家了!爆米机昂起头,笑呵呵地张开圆形大口,师傅接过妈妈手中的一升米倒进去再用两个指头摘了几粒糖精,然后用一根雪白的铁棒拧紧机器的盖子。师傅坐下来,一手拉着风箱一手转动爆米机,风箱呼啦啦的响,火苗滋溜溜地蹿,妈妈的脸颊通红了,皂荚树上的半边月亮也红了。这一夜,我们五兄妹每人的床头都有妈妈给的一大捧爆米花。我们趴在被子里窃窃的吃着甜津津的爆米花,梦里,我的爆米花开满了村头的那棵皂荚树。 一升米的爆米花倒出来差不多有满满一大盆,母亲是位居家过日子的人,她哪舍得把这么多的爆米全部给我们当零食,等我们解馋后她会留下大部分爆米用袋子密封好,留到小年那一天磨豆腐后再做豆腐坨。腊月24,我们五兄妹打扫卫生,母亲和父亲大清早就出去磨豆浆,中午厨房里白花花的豆腐正冒着热气。吃过午饭,母亲便把先前准备好的爆米倒在一个大脚盆里,然后掺合适当的豆腐、姜末、香葱和盐,再把我们一个个吆喝过来捏豆腐坨。我边捏边数,盘算着等会儿自己可以吃几个,虽然双手冻得通红,但看着一排排摆放整齐的豆腐坨似乎正冒着热气,溢着豆香,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嘭!”我从一声巨响中醒悟过来,连忙掏出五元钱买了一小袋爆米花提在手上。然而,时光荏苒,这一提竟然拽走了我半个世纪的轮回,如今,村东头那棵古老的皂荚树已是枝繁叶茂,月亮还会挂在高高的树枝上,但母亲不在,爆米花再甜,也吃不出小时候的那种味道。(1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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