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彩云,伴海鸥 》
去非洲看霜
一年就这一天,太太又老一岁,可她,却永远长不大,总似少女般的心态,虽是好事,但也太折磨人了。 今年六月天,她下旨:明天放下你手里的事情,陪我去海鸥岛,看海鸥,吃海鲜。 我抗拒:凭什么?公司正在筹备八月份的广州展会。 她生气了,不理我,转过身去,含着哭腔,自语道:“人家好容易过个生日,就盼这天,让你陪我,……”她抽泣起来。 哦,是我忘了,明天太太满五十六了。
次日一早,我俩去全兴酒楼吃早茶。 我刚要了鱼片粥,虾饺。太太就发现了稀奇,她高兴地指着菜单,说:“我点糯米鸡,来二个。”服务小姐听她一说,立刻瞪大了眼睛,委宛地说:“我建议您点一份,二份怕您吃不了。” 太太坚持,要二个,并告诉我,她当姑娘的时候,一餐能吃三个,几十年没吃这美食了。 以前,在家乡武汉,街头巷尾的早餐摊点上,都有油炸的糯米鸡卖。它是用瘦肉丁,香干丁,榨菜丁与蒸熟的糯米相拌,捏成团,下油锅,炸得表层焦黄,咬一口,外焦里糯,满口香气。 没一会,服务小姐端上二个蒸笼,说道:“您要的糯米鸡来了。” 太太望着蒸笼傻了眼,蒸笼里是一张荷叶裹着一堆糯米饭,足有二斤重。难怪服务员说吃不完的。 我叫住服务员,问:“小姐,没搞错吧?我们要的是糯米鸡。” 服务员点点头,说:“没错,这就是糯米鸡。” 太太非常疑惑,也问:“它怎么也叫糯米鸡呢?” 服务员笑了,轻声解释道:“你看,这是糯米吧,这儿还有鸡肉丁,把它们合在一起,用荷叶包紧,上蒸笼蒸透,是不是该叫糯米鸡。” 我与太太面面相觑,然后,她莞尔一笑,摇摇头,说:“同名同姓的,好失望哟。”
画展中的海鸥岛,伫立大海之中,海天一色,碧波万顷,潮涨潮落,波涛滚滚。大海远方,一片彩云,轻盈飘然,云彩下,洁白的海鸥低声鸣叫,舒展双翅,忽上忽下,自由翱翔。 其实,海鸥岛,就在珠江入海处的上游。 我俩赶到时,正值正午,烈日高照,骄阳似火,热风如浪。烤得我俩汗流浃背。 宽阔的江面,渔帆点点,天际没有一丝云彩,江面不见一只海鸥。太太低沉地叹道:“这就是海鸥岛?好失望啊。” 我们怀疑是否走错了地方,便去江堤下的士多小店打听。 小店老板客气地介绍:“你们应该黄昏时分来,那时才能见到海鸥,满江都是。现在正热哩,鸟也怕热,都躲到红树林里去了。”然后,我们向士多店租了二乘自行车。并借了两个草帽。
上了江堤,就见前方岸边,有座竹楼,伸入江面,走近才知道是个排档酒店。太太高兴喊起:“快去最里面,抢个江面上的座位,吃大餐哟。” 刚坐定,我点了一个红烧海鳗,一个清蒸乌头鱼,半斤白灼虾。太太慌忙拦住我,说:“够了,这里又有好吃的了。”我看过去,菜单上写着:欢喜坨。一份12元。 “真的?假的?不会又像早上的糯米鸡吧?”我拿不定,叫太太去看实物。太太回来说,跟武汉的一样,只是个头小些。 大好的海鲜她少动筷子,一盘欢喜坨被她扫光,她说:“吃饱了,蛮像小时候的味道。”
你说气人不?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过生日,就一盘家乡的味道,就满足了。可想,人有时并不只是为贪嘴而吃,而是为了那份情,那份念,去找家乡的感觉,儿时的记忆。更何况我们离开家乡十多年了。
吃过午餐,我俩骑上车,奔往江堤远处。 高高的江堤,非常安静,没有行驶的车辆,没有匆忙的人群,只有江水的拍岸声伴随我俩。忽然,从江口入海的方向,刮起一阵凉风,一团乌云翻滚袭来。 天,刹那间,变暗了。前方江水中,出现一片青绿的红树林,在大风的吹动中,左右摆晃,频频点头招手。 太太提议,要比赛,看谁先骑到红树林。我反对,高温下,这样玩会中署的。太太说:“说明你是老了,比不赢我,找理由。”我是最怕别人嫌我老的,否则,公司的那些年轻员工,你怎么去与他们沟通?我只得应战。 不知流出多少汗水,不知撒尽多少笑声,我们闹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
忽闻,红树林里传出几声鸟鸣,“嗖”一只白色的海鸥,窜入天空,扇动羽翼,向入海口翱翔,一会儿,它又展开双翅,缓缓滑行。 太太迅速爬起,指着红树林,兴奋地叫起:“快看,那边还有几只。”完后,丢下我,独自跑向红树林。她粉红的衣裳,迎风飘起,恰似一道彩云,去追逐林中鸟儿。 望着她的背影,我摇头暗笑:这个,长不大的傻老婆! 又陡然想到一句歌词: 让彩云,伴海鸥,一起翩翩,飞飞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