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步地快乐 于 2018-9-4 08:19 编辑
王卫东是和我一个火车拉过来的战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我们当过兵的把“一个火车皮拉个过的战友”看成是比兄弟还新的纯真友谊。当年我们100多名新兵来到南方一个滨海小城的军部大院，像拔萝卜似被随机分在下面的师团。王卫东与我分在一个团，在同一个新兵营训练。我在新兵一连，卫东在新兵二连，二个连队共用一个训练场，因为在同一个团，我与王卫东的关系又密切了许多。
王卫东在新兵连就崭头露脚，表现不俗，引起连队干部的关注。我们这批新兵到部队没有没多久就到了元旦，新兵营为营造一个热闹的气氛举办一场晚会。晚会开始，有才艺的新兵都上台展示才艺。王卫东说他会气功，那时正是气功热，严新的气功表演正红遍全国，新战士都想近距离见识一下真正的气功。王卫东走到场子中间，按江湖规矩给大家招手，然后装模作样地运了气，“吼，哈”地大叫了几声，让另一名新战士把吃饭的大铁碗拿过来，反扣在肚皮上。然后对所有新战士说，现在铁碗被气功吸在肚皮上，谁都搬不动。这进有数名力气大的新战士来试了一下，都无功而返。自此以后，有个湖北藉新战士王卫东会气功事的，就在新兵连传开了，给我们这批新兵脸上也带来的许多荣耀。
王卫东很讲义气，80年代末期，战士的文化水平都不高，有些战士的素质很差，有些老兵喜欢欺侮新战士。那天我值日负责到炊事班打开水。炊事班做饭的是一位广东藉的老战士，长得肥头大耳，有些体力。我们新兵把老战士都叫班长，不知这位班长那天是哪个筯短路还是脑子进水，我打开水时他无缘无故冲我破口大骂。情急之下我将盛水的水壶向他的脑袋砸去，二人扭打起来。由于他身强体壮，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有些吃亏。新兵连是临时组建单位，晚饭后连队对老兵也未处理，此事似乎不了了之。第二天晚饭后，王卫东找了木棒，叫上10来个孝感新兵在外面等候，自己孤身一人闯进炊事班，把这个广东藉老兵狠狠搧了二耳光了。整个新兵连都知道王卫东会气功，广东藉老兵虽然长得很胖，但看到会气功的王卫东拿个木棒，脸上露出恐慌的神情，一动不动，似有满身委曲。王卫东走时还在广东藉老兵的屁股揣上一脚说，你再欺侮老实人，老子把你丢到海里喂鱼。广东藉老兵屁都不敢放一个，蔫不拉几的，冯卫东带着10名孝感新兵扬长而去。后来我军校毕业回部队，这位肥头大耳的老兵还在炊事班做饭，对挺挨耳光的事还记忆犹新。
因为王卫东胆子大讲义气，自觉不自觉中，王卫东在我们这批新兵中有一定的威望，似乎成了大家的头，大家也喜欢跟他一起玩。周末休息，几个老乡相约到海边走走。我们在内地从未见过大海，最大的环河可以从这边望到那边，而在海边却望不到尽头，对大海有些担忧。但好奇心驱使我们想到海里游游。为了安全起见，我们8个人手牵手向深海走去。没有几步，胆大的王卫东就甩开我们，独自一人向深海游去。这一下，大家都松开手，原来海里游泳与在老家河里游泳是一个样的。直到现在，我们战聚会，提到海里游泳，大家都会说是王卫东教的。
新兵连结束时，军机关到各部队挑选个子高形象好的新战士到军部警卫连站岗。王卫东被选调到警卫连，整洁笔挺的水兵服配上武装手枪带，一脸的英俊和英气。我们进出门岗总能看到王卫东在门岗英姿飒爽的样子，满脸阳刚之气，女兵过门岗都会多看王卫东几眼。
王卫东文化素质不高，却鼓励我这个高中生考军校。部队考军校是要考体能的，王卫东知道我的体能测试单双杠可能不行，主动对我说，我来替你考体能。军机关干部对新兵都不太熟悉，念到我的名字，王卫东在单双杠上轻松自如，三把二把就下来了，动作优美连贯，一气合成。事后，王卫东对我说，好好复习功课，考上军校出来当军官，别回家种地。
军机关所在地是一座滨海小城，恬静而安逸。90年代刚兴起开放，一些暗流也影响到军营。首长的儿子王老三喜欢交结一些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进出营门也是大大咧咧的，不服从管理，仗着首长儿子的身份也没有人敢过问。有天王卫东站岗，王老三骑自行车进门岗不下车。王卫东一脚揣在王老三的自行车上，揪住王老三的衣服准备动手，“二王”开始争雄。这时警卫连连长刚好过来，对着王卫东大叫，不能打人，这是首长的儿子。这王老三从未见过有人敢动手揍他，从地上爬起来仔细观察王卫东，发现卫东身材适中，满脸英气。对王卫东说有种，有种。自此后，王老三进出门岗规矩多了，时间一长，王卫东与王老三竞成了哥们，时不是王老三把地方的乱崽介绍给王卫东认识，真是不打不相识。
90年代初这座滨海小城流打老虎机，有位战友带王卫东去见识了一下，战友打老虎机时，突然出了个四条（四张牌一样，倍率是200），10元的钱的下注一下子变成了2000元。王卫东惊呆了，自己也去试了一下，首赌告捷。至此王卫东自觉不自觉中染上赌博陋习，借了好多战友的津贴费也还不上。临近退伍，王卫东买了一把玩具手机，装进枪套。然后对地方乱崽说站岗可以搞到部队手枪，约定在营区外一个偏僻的地方交易。晚上，乌云密布，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王卫东与乱崽到达交易地点，乱崽将5000元钱交战到卫东手上，卫东将枪套从肩下缷下，准备交易。正在这时，一束电光过来，军部纠察队三轮开了过来，大叫有人涉嫌偷枪。地方乱崽看情况不妙，快速往山上灌木丛跑去，纠察队拿手电晃了晃，大叫将王卫东带回审查。原来纠察队是王卫东叫来的“托”，是老乡假扮的，三轮车也是租来的。王卫东将这黑吃黑的5000元钱，大多还了老乡借款，余下一部分交给了老虎机。
王卫东的女朋友来部队探亲看望，二人因赌老虎机发生矛盾，卫东很生气，对着窗户的玻璃重重打了一拳，玻璃碎片是全是鲜血，女朋友吓坏了，声泪俱下，向隅而泣。但女朋友声泪交加的劝告，亦未阻止王卫东对老虎机的热爱。
王卫东退伍后返乡，在家里也没有好好工作，因为打老虎机欠很多战友的钱，有战友春节期间到家里催债还钱，搞得很多战友意见很大，王卫东是有钱也不还，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的辛苦用在堵博上，总是身无分文。
93年底，已经退伍返乡的王卫东又回流到驻地，这时我也大学毕业，王时不时到我这里要点钱吃饭，甚是可怜。我曾一次给其2000元，劝其回家好好与父母学做生意，但王置若枉闻，对此不屑一顾，说做生意太辛苦，来钱慢。
王卫东到驻地后与王老三介绍的不务正业的一些人联系上了，那时驻地这座滨海小城流行日本铃木王摩托车，价值不菲，一辆日本铃木王摩托车售价约5万元，约相当于一个工薪阶层5年的工资收入，在当时是天文数字。不务正业的乱崽偷摩托车的，冯有开锁和点火的手艺，无论什么摩托车，冯都能在数秒将其发动，双方一拍即合。王在驻地盗窃了多少摩托车不知道，但王卫东曾自豪地向战友吹嘘，准备将驻地的摩托车开回老家。
王卫东终究没有将摩托车开回老家，就自行回老家了。回到老家的王卫东旧病不改，整日以赌博为生，没多久，盗窃摩托车的赃款就被挥霍一空，又变得身无分文，时不时到战友开的电器店服装店赊点电风扇服装之类的，时间长了搞得战友见了就躲，差不多成了孤家寡人，无聊度日。
一日，民警叫王卫东到派出所核对户口，卫东自恃在老家并无违法之事，欣然应往。有三亚警察亮出逮捕证，以涉嫌盗窃摩托车的名义将王卫东押解回驻地。
王卫东在看守所待了18个月被放了出来，具体什么罪名也没搞清楚。王卫东出来后精神尚可，体重也没有多大的变化，长年不见阳光，肤色很白净，更添了一份帅气。后来卫东对战友讲，进看守所第一天就把狱头揍了一顿，在吃饭时对全室狱友说会气功，把新兵连肚皮碗的功夫表演一番，众狱皆服。自此，卫东成了新的狱头，一直到出狱。听战友说卫东出狱的事可能与王老三有关，这样说来，王老三也算个有情有义的之人，正如梁山的好汉一样，不打不相帮。
本世纪初的几年，卫东又新流回驻地，来看望我。这回卫东并未找我借钱，当然也不提还钱的事。卫东对我说，他找了一份工作。原来其他部队的一位战友在驻地开了好几家按摩院，叫卫东过来看场子。卫东带了一班喽啰在场子里坐镇指挥，负责按摩院的安保工作，这是卫东的老本行。不过卫东没有干多长时间就离职走人，原来卫东恶习不改，经常私自截流按摩院的收费用于赌博，老板忍无可忍，只得将其辞退。
很多年去了，我们曾经的战友也人到中年，洗尽铅华，早已过了浮躁的年龄，回归人性的本质。很多战友把自己的人生搞得风生水起，有开公司的，也做生意的都有，也有腰缠万贯的。战友聚会，回忆青春，王卫东都是我们永恒的话题。原来卫东退伍返家后，欠了很多战友的钱，那时战友大多不富裕，也都是打工所得。有位战友屡次上门索要欠款，卫东一直以没有钱为由不还。战友气愤之下，将卫东家里的一件羽绒服拿走。卫东的父亲也因为卫东赌博屡教不改，总是有人上门讨债，感到绝望，积忧成疾，在悲愤中离开人世。卫东曾有一段婚姻，妻子因为卫东的赌博无法忍受而离异。后来听说卫东曾到广州打工，经常打电话向广东藉的战友借钱，当年的战友都被他借遍了，不过大都是丢在水里响不都响。前几天有战友聊天，听说卫东现在又染上吸毒的恶习，正在广州的某个戒毒所戒毒。当年英姿勃勃充满青春朝气帅小伙，如今染上吸毒的恶习，所有的战友对卫东的人生无不扼腕叹息，这或许就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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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海南省海口市 2018-9-4 00: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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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 2018-9-4 07:4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