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x_老憨_r804u 于 2018-10-5 19:59 编辑
家乡的皂荚树 左大成 我的家乡广水市,一个鄂北丘陵山区县,亚热带气侯,各种常见的树木都有。而皂荚树过去在我们那里很普通的一种,而我却与它有一段长达几十年的情缘呢。 懵懵记事起,湾里稻场边就一棵巨大的皂荚树,树杆高达二十米以上,树冠至少两百多平方米,象一个巨大的伞盖,几乎把三分之一个稻场遮住。太阳暴晒时,人们在树底下遮阴,下雨时就在下面躲雨,晚上又是大家聊天的绝佳处。听着爷爷讲,这颗树在他小时候已经这么大,也不知哪个祖先栽的,庇护着几代人。湾里男孩子特别多,我们整天到处疯,大皂荚树就是我们的乐园:皂荚成熟时,都抢着去摘,拿回家用棒槌敲碎,加温水洗头洗衣服;没有皂荚时,在树下面看鸟,淘气了就爬上去掏鸟蛋。记得一次爬上皂荚树找鸟蛋,一不小心踩到皂刺上,顿时觉得脚板象锥子锥了一样,疼得要命,眼泪刷地流下来,咬着牙爬下来一看,脚底血了一大片。赶紧跛着脚回家找奶奶包扎。从那以后,我对皂荚树远离三分,尽量不到树底下玩。 长大了,我开始出门上学,到皂荚树下的时间更少,几乎没有留意它。记得有一次刮大风,放学回家,我看到湾里的大人们在倒下的皂荚树下忙活着,锯的锯树杆,截的截枝桠,捡的捡刺。树干拖回去做家具,树桠捆回当柴烧,刺捡起来熬药。第二天早上学时,这棵庞然大物不见了,只剩乱七八糟的残枝败叶和锯沫子在地上,还有一些老太太扫回去籿火。以后陆续几十年间在外求学工作,再也没有留意皂荚树。 记得2010年的一个深秋,我在河边晨练,抬起头,密密麻麻的皂荚随风摇着,好熟悉,好温馨,好激动。我往后退了几十米,驻足远眺,原来军民桥头上有一棵硕大的皂荚树,上面挂满了金黄色的皂荚,迎着朝阳,随风飘荡,金灿灿的。这棵树有些秃,显然是新移栽的,一些锯秃的伤口还裸露在外面,但新翻的嫩枝绿叶异常茂盛,根本不像一个受了重刑的人。它们在秋风中摇曳着,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力。看到树下有一些掉落的皂荚,我迫不及待捡起来,带回家捣碎,加水温煮,洗罢头,清清爽爽。这让我又重新关注从视野里消失了几十年的皂荚树。 从那以后,我又重新关注起皂荚树。每次下乡,看哪个湾里有皂荚树,看到了我必驻足张望,手机拍照回味番。要是没有,我就问湾里的一些老年人。经常听到没有,我很失望。儿时满湾都是皂荚树,现在越来越少了,有时附近几个村就没有一颗。我很纳闷,专门找到林科所技术专家,他道出了原因:皂荚树基本不能自己繁殖,皂籽被一层厚厚的皂壳包着,不容易进水,皂荚掉到地上直至烂掉也不会发芽。加之二十多前滥砍滥伐,不少皂荚树被砍掉,自然越来越少,死一株少一株。听后我心里十分伤心。 深秋的一天午后,在家里后院晒太阳,我突然想到如何拯救这一在广水越来越稀少的树种。拿起手机,在百度上搜索如何培育皂荚树小苗,我把这些讲解记下来,开始着手准备。骑自行车各处找寻,选取一些饱满的皂荚晒干藏好。第二年阳春三月,我将皂籽从皂壳中剥出来,放在温水中浸泡两三天,种在院内一块肥沃的菜地中。一有空,就到地边观察它们。两三个月都没有一点动静,我心灰意冷了。出差回来后的一个清晨,我又习惯性走到菜地边瞅瞅,刚下雨的地面冒出了几个嫩芽,与草芽明显不一样,我猜想是皂籽发芽了。又过了半个月,小芽长成小圆形的绿色叶片。从此,我每天象盼小孩长大似的,给他们浇水施肥,让他们茁壮成长。到第三年,我将其中最壮的一株移至老家厕所边一块肥沃的地方栽种,如今已长至2米多高。以后,每年都人工繁殖,已长出数十株小苗,准备全部移栽。 在培育这些小苗时,常有老同志同我开玩笑,等这些苗养长大了,你早已钻到地底下,自己受不到一点益,弄着屁用。我笑笑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果没有那些前人栽树,我们现在到哪儿乘凉,我愿意当这样的前人,还将一直当下去。继续埋头服侍这些小苗。 看着这些高高矮矮在风中摇曳的皂荚树苗,我的心也随之飘荡,欣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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