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鬼话.人话》

wx_黄河沙_nIm83 · 发表于湖北省武汉市 2018-12-2 22: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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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人话 赤壁黄顺新

小时候父亲给我讲的一个乡间故事，至今记忆犹新。
依照风俗，赵家冲过年兴满村庄集中到祠堂设仪祭祖。设议祭祖人人都乐意，只是还得有人负责初一清早到各家各户喊话召集。大年初一的，肯定不能靠哪一个人年年义务跑腿，于是大伙想了个法子，实行值班制,户平一次值勤。
村子里有个绰号叫竹掴嘴的后生，父亲是个聋牯佬，母亲小时候爬树跌了腰成了个瘫子，家里穷得屈指可数。这竹掴嘴的性格有个臭毛病，多嘴快舌而且说话喜欢竹筒倒豆子一样口无遮拦，不知得罪过几多乡亲。
轮到竹掴嘴家值班这年，竹掴嘴喊遍全村各户后觉得这种挨家挨户喊的办法大麻烦，大伙到齐后竹掴嘴对乡亲们建议说，听我硕爹(方言，爷爷的意思)说早先我们设仪用的神鼓召集大家，值勤的到祠堂里把神鼓一敲满屋场都能听到，既有效又省事，我们今年是不是要把神鼓重新蒙起来。竹掴嘴话音一落就遭到众人谴责，说你这不是在说鬼话，大年初一掴些这样不讲禁忌的话。竹掴嘴不敢反驳，因为蒙神鼓少不了牛皮，牛皮又让人联想到剥牛死牛之类的情景当然不吉利，在乡亲们心里，牛可是长尾巴的爹。但竹掴嘴觉得这不全是他的话犯不犯忌的事，那么兴禁忌那祭品中整个的猪头整条的干鱼摆在供桌上就不犯忌了？他没有反驳，头一次闭上竹掴嘴不声不响回家，过完年离家到汉口讨饭去了。
俗话说行运不要神灵保，神灵不保背时人。竹掴嘴在汉口讨乞讨到李记米行时，米行老板见竹掴嘴长得浓眉大眼鼻子笔挺，只是嘴吧大得有点夸张，直面看就像在竹筒上横锯下一条竹筒周长五分之二的锯缝。李老板心想男人口大吃四方，这竹掴嘴说不定还是副福像呢。简单问了几句竹掴嘴的情况，这竹掴嘴啯啯啯啯言简意赅対答如流，李老板将竹掴嘴改名赵秋，留下来做米行店小二。相处一段时间老板发现这竹掴嘴赵秋确实有些聪慧，什么算盘记帐之类一见就会，还心算神速，一笔帐的计算根本不用算盘就能报出得数，拔算盘只是为做做样子取得客人的信任而已。赵秋说话有个特点，满嘴俏皮话。与人说话发现自个不当时，他说我是肚子里开飞机，外行说内航话。碰到顾客无理取闹的事，赵秋把算盘嘣铛往桌上一拍说，你个板马莫把武汉市的番茄不当西红柿来整哩伙计，对方立马识相作罢。后来老板女儿暗暗喜欢上了赵秋，有次偷偷和赵秋亲热被李老板撞见，李老板只说了句没体统，非但没有赶走赵秋，还认赵秋做了女婿。
赵秋原本可以不回那市侩故乡生活，但受叶落归根的文化影响，还是座马车回家将破房子修葺一新。有年带上娇妻回家过年，睡到清晨听到神鼓咣隆咣隆轰响，赵秋意识到乡亲们已按他当年的建议，鸣鼓召集大伙设仪祭祖。赵秋父子便立马起床穿衣端上供品赶到祠堂集会，大伙放编拜过天地祖宗后，赵秋给每位乡亲敬上一小袋从汉口带回的烟丝，另加一句新年发财算是给父老乡亲拜过年。大伙点燃烟丝叭嗒叭嗒过瘾时，赵秋的目光满祠堂扫了一眼，吊在横梁上的大鼓足有乡亲们用年猪的木桶那么大，只是那出殡抬棺木的丧杠被力索勒过的地方凹痕太深，赵秋向大伙提议说，这样的丧杠出殡难保万无一失，咱们村要不要置副新的放在祠堂备用以便不防之需，毕竟老(死)人这事是谁也没法预料的。大伙齐声附和说，对对对，赵秋这话说的是句正经话。
赵秋家聋牯爹半猜半估弄清了赵秋和大伙的说话内容后，拉下脸正色说，什么正经话?鬼话的“鬼"字才到喉咙口他咽了回去，换了个字眼训斥说——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