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广老物件“銗”

楚凤鳴

銗在广济话中读“hóu ”, 是乡下瓦罐窑里烧制的陶具，如花盆般大小，没有盖，内部空腔用于存放燃料，中间有一个半圆圈的手柄，便于提携，在上世纪中人们多用于冬天取暧用的生活器具。使用时在空腔内底部放置厚厚一层木屑或稻壳等燃料，再在刚熄火的灶膛里铲一些火红的稻灰或木炭盖在燃料上，由于温度很高易烫手，需在最上面再盖一层已经燃尽了草木灰，适当降低手柄上的温度，利于手提或携拿方便。这个老物件，对于新生代的人来说，很是陌生鲜有见过，必竟这个具有时代烙印的生活器物已近绝迹了，早被空调、电热毯、电热风扇和各种取暧器所取代；不过本人在2019年1月13日时回乡村垸下时（田兴祖），有幸见过一次，当再见时顿感亲切，不免勾起了儿时的回忆，印象中我嬷（读mà祖母）就喜欢炕銗，并且还不止一只銗。儿时冬日从户外回来，老人家通常都会将自己喜用的銗给孙辈们使用，给晚辈们暧暧手，我们也乐于享用祖辈们给予的銗；需知，这种给予代表的是一种祖孙之情，如今想来着实让人心里热乎。冬季，没有农活的老人们通常都围坐在一堆，家长里短的聊些家常，手中必放一銗，放在膝盖前，双手半张，用其中一只手的大姆指夹住手柄，有时还用抹腰布遮住手背，防止热量散失。时间稍长时，还会找铁钳在銗口边沿撬动，将下面已燃着的木屑或稻壳翻其上面，继续使用。生銗也是有技术含量的，生的不好通常会有黑烟熏人，生的好的话不但不熏人还会用得久，一个整天是没有问题的。也听人说过，老人家在晚上睡觉时在床上用銗，将銗放进被窝中取暧，这可是很危险的事，老年人手脚凉，晚上睡觉也不怎么乱动，有此需求和客观因素就造成了床上用銗可能，不过也有晚上烧着被子床单的情况，不过老年人睡觉也灵醒，大的事情也没怎么听说过。那时还有的小朋友也将銗带去学校的经历，通常在学校有銗的学生好似名星人物，周围都圈着一堆人，都想在銗上取个暧，有的还在銗里放些蚕豆和花生之类的坚果烧着吃，不无乐趣；一般情况下老师是不允许用的，偶尔为之也不为过，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只要不闹出花生的香味影响课堂秩序即可。使用銗的人群不光只是女性，男性也使用，在那个生活条件还不足以御寒的年代，家里没几只銗，日子好似没法过的，因为它使用方便无需任何费用，达到的效果却是有切身感受的，因此它能成为当时人们生活中的必需品和必备品。虽然它随着社会的进步正将退出历史舞台，但其当时的功用是不可抹杀的，也许在各位家里还珍藏着这些个老物件，那么，请珍惜它们并为之收藏，相信在N年以后它又会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人民面前，但到那时，你高攀不起，因为它将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行 者
2019年2月25日昆山花桥晚20：30

hanbing11

烘筒               

楚凤鳴

湖北是千湖之省，我的家乡监利就有着一望无际的湖区。

由于母亲工作性质的缘故，我们在洪湖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在我幼时的脑海中，家乡的水特别清，人口密度也不大，没有太多被开发的痕迹。湖里面生长着莲藕、荷花、水草，还有很多菱角——当年的菱角我们从湖里捞上来就直接吃，它有着特别的清香味道，远远就能闻到。不像现在，找一片清静的地方越来越难，纯天然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小时候，物质生活比较匮乏，我们还处于计划经济时代。那时，做衣服要布票，吃肉要肉票，家里每人每月只有半斤肉票，一年能吃到荤腥的机会特别少。

更别提丰富多彩的娱乐方式了。小时候，家里没有电视，就只有一台收音机，能够听到的多是革命样板戏和革命歌曲。但每当过年的时候，家人团聚在一起，气氛非常好。所有的家庭成员都围在一起吃东西、贴春联、放鞭炮，甚至还会自己做灯笼——把纸折拢，做成一个小灯笼，放上蜡烛，或者装上小灯泡放进去，孩子们就会兴高采烈地拿出去玩耍。那时候，过年的气氛比现在更浓一些。

监利是鱼米之乡。湖边的稻田里生长着水稻，湖里生活着各种大鱼、小鱼，但我们那时候偏偏就爱吃小鱼，还一定要蒸着吃——除了蒸鱼，我们还会把青菜或者排骨分别和磨碎的米一起蒸着吃，这就形成了我们当地有名的“三蒸”。“三蒸”是我们这里过年必做的菜，充满了乡愁的味道。

还记得，每到8月的盛夏时节，荷叶连天，绿油油的一大片，如果划条船进到湖里，仿佛置身荷叶的海洋，那是我们儿时的乐园。小时候，我经常被两个姐姐带到船上玩耍，一玩就是一整天，母亲担心地到处找我，可是荷叶田田，要找到我们这条小船谈何容易？



那时候，鱼儿就在船边游来游去，一不小心还会碰到我们的船，我们先是一惊，紧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船儿一路穿行，随手摘一个莲蓬，剥取莲米来吃，真的是甘甜爽口。到了冬天，我们还会把莲子发芽的那一半壳打开，丢到放水的瓶子里面，过几天就会冒出一片小小的新荷叶，是很好的小盆景植物。

也是因为位于湖区，监利曾经有着很严重的血吸虫病和疟疾。我的母亲是医生，经常连续好几个月要下乡去做巡回医疗，那时候我还小，她经常带上我。湖区的冬天特别冷，会下很长时间的雨或雪。那时没有电话，没有电灯，没有交通工具，湖区的乡下几乎处于一种跟外界隔绝的状态。

但母亲对待工作很认真。预防疟疾时，有些人不愿意吃药，母亲会在居民区里一个一个地守着他们，要亲眼看着他们当场把药吃下去。她还要参与对居民进行血吸虫病的防治工作，对病人集中进行治疗。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湖区有许多安徽人，他们一辈子就生活在船上，甚至连生孩子都在船上，母亲经常被请到船上去给他们接生。可以说，母亲对病人比对我们更细致、更有耐心。她在医院的评价非常高，但也因此没有时间来管我们，我们几姊妹小时候都主要是父亲管教的。父母各自拿着每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养活我们一家人。

考大学填志愿时，父亲让我学他的本行——金融会计，母亲则特别希望我能学医，但是我都不愿意。我尤其抗拒学医，医生辛苦倒是次要，主要是跟着母亲见到过太多因外伤、车祸送来医院的病人，不太喜欢这种场面。

现在，我已经不太愿意回到家乡去看看了。为什么？因为人的痕迹使现在的家乡变得我不太认识了。

我的家乡原来都是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但是现在新建的许多房子样式“不中不西”，还杂乱无章，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了。在农村建房方面，我觉得地方政府和建设部门应该发挥作用，在不增添负担的情况下，给农村建房以规划和指导。既要形成风格，也要有实用的功能。



乡村振兴是必经之路，但我想，文化传承也不能丢弃，每个地方都不该为了发展就轻易抹灭自己的地方特色。我们应该要在中国的地方传统人文方面做一些努力。

现在我常常有机会在国外各地出差，俄罗斯、越南、非洲……经常一待几个月，工作比较忙，也能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原来父母还健在的时候，每到中国传统节日，如果要留在国外，我还是会有些感伤的。但这些年来，这种心情却逐渐淡化。2018年的春节，我是在非洲过的，有好几次大年三十的晚上，在火车上赶不回去，我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焦虑或者遗憾——只要能和亲人、朋友们见上一面，晚几天也无妨。

所谓乡愁，是成长环境中的那些风土人情，是与儿时伙伴共度的无忧时光，也是对父母难以割舍的牵挂——但是这些都回不去了。

ぷ灵ふ狐ぞ

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