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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汤汉水接沧浪 大楚沔阳唱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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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省荆门市京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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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荆门市京山县 2019-4-2 13: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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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宪尧烈士,生前是我同年同乡入伍的战友,其入伍前和我家相距不足三里。
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应征入伍后,我和周宪尧被分在同属武汉军区的一个师的两个团服役。我在步兵172团团直特务连,周宪尧在步兵173团三营八连。
一九八四年六月,我和周宪尧同时奉命于内地组建于昆明军区第一侦察大队奔赴云南老山前线对越自卫反击侦察作战。我任五连连部文书兼军械员,周宪尧任五连连部通信员。战争把我们两个小老乡又连在了一起,同在一个连队的连部并肩战斗。
一九八四年十月二十七日,周宪尧跟随连长王有文至康家塘旧址执行对越侦察巡逻任务时,突遭敌人伏击,壮烈牺牲。他是在敌众我寡、敌暗我明的险情下,和巡逻分队奋起还击,猛冲猛打。。。。。。可是,不幸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颅,脑浆喷出撒了一地。。。。。。
在这次战斗中,以身殉国的还有我连连长王友文、一排长孙飞龙和连部卫生员赵殿杰。
周献尧牺牲后,我们在清点他的遗物时,发现了它留给人们的一纸血写的遗书:“如果我牺牲了,请组织追认我为共产党员。”后来,他的遗愿实现了,部队领导给他报记了三等功,党组织也正式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员。
周宪尧牺牲后,还在前线继续参加对越作战的我强忍着失去战友的巨大悲痛,在给家人的通信中叮嘱亲人不要在家乡透露半点其牺牲的风声。
可是,不知为何还是让其父母感觉到了不测。
十一月底的一天,雨下的很大,天像给捅穿了一样,那雨水就像往下倒一样。周宪尧的父亲搀扶着他的母亲,踏着泥泞的乡间小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寻到我家。见面就大哭,问我父亲:你儿子在前线有消息没?不知我宪尧咋样了啊?这几天老做梦啊,是不是宪尧出了什么事啊?!
当时我父亲看到两个可怜的老人,违心的进行了搪塞:没事啊,老哥。我儿子来信什么都没说呢。
看到两个老人怀着疑惑离去的背影,我父亲当时就哭了。父亲说当时欺骗了两位老人心像揪的一样疼,将心比心一样啊,假如是自己的儿子该咋想啊?!
这些是我八五年五月十四日从云南前线撤下来后,七月中旬回家探亲时父亲给我说的。还原当时的情景,我能想象到老人无助的心情,我就动容,就想哭呢。
探亲回家的第二天,我就约上和我一同参战回归故乡的仙桃籍同连队战友石仁启、胡红光、李成银等人,一同前往周宪尧的家,看望两位老人。
记得那天天气炎热,我们是骑自行车去的。我们买了许多的鞭炮和一些给老人的滋补品。
当我们来到周宪尧家时,他家大门紧闭,门环上上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锁,两位老人都不在家。带我们去他家的老乡听说我们是宪尧生前的战友后说:你们等等啊,周爹可能去地里农忙去了,我马上去给找回来呢。
听说我们来后,两位老人丢下农活,三步做两步的赶回来了家。见到我们后就抱住我恸哭,伤心裂肺的,我们也都在一旁陪着任由眼泪流淌。
没能把周宪尧一起带回家,我们都觉得对不起两位老人,深感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宪尧的哥哥提醒两位老人:爸爸妈妈,不要哭了呢,弟弟的战友们那么远道而来,还没吃饭啊。
这时我才看到,屋子里已经挤满了邻里乡亲,眼里都含着泪花。有的在帮忙烧水做饭,有的自己到小集镇上买来了好多卤菜和酒水,在桌上都摆了一大桌。但我们谁都无心吃饭呢。
我们临走时,乡亲们把我们送了一程又一程。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得出对我们充满了敬意和依恋。
最后临别时,周宪尧的父亲拉着我的手说:军娃啊,我总认为我宪尧没死呢,是不是他们搞错了,说不定还在越南,那天就自己回来了啊。
我一时语嫣,不知如何安慰两位老人。
后来,我退伍回到了地方,就在家乡的镇武装部工作。由于我的老家到镇政府必经周宪尧的老家村子,所以偶尔可以遇到老人。每次见到我就说:宪尧没有死呢。
我很理解老人的心情,其实他心里明明知道儿子已经牺牲了的,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也不愿他成为现实,这样至少他对儿子的希翼不至绝望。
说实话,我也不愿破坏老人的这种心境啊!
由于时间的推移,老人遇到我时,再也不提他儿子没死了。改口说我儿还在就好了啊。
这些年,由于我一直在外地忙于生计,回家乡也少;有时回家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难得有时间见到老人了。
今年清明,我回家祭祖。特意又去看望了两位老人。
老人见我后,就说:军娃啊,我想去看看宪尧呢,看看他埋的地方啊,也不知我走不走得动呢。
我听后立刻泪湿了双眼。是啊,我又何尝不是也日思夜想我远在异乡为正义而战牺牲长眠于麻栗坡烈士陵园的战友啊!
透过两位老人已渐浑浊的双眼,我看到了两位老人对儿子的无限思念之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
2010年6月30日于深圳
本文内容于 2011/10/11 21:07:38 被人在他乡zdj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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