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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
作者:毕细友
小时候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春节去外婆家。外婆家在巴河父子岭水库旁边,依山而凿出一片空地,
村里的房子布局显得狭小局促,整个村庄就二十来户,沾亲带故大部分都姓胡。
之所以喜欢去外婆家,其一是无拘无束,表哥表姐表弟七八人,前呼后拥叽叽喳喳,或**池塘
边钓鱼,或**水库边玩耍,或划船或抓鱼。其二是外婆宠溺着我,有好吃的总是先紧着我,而在父母
家是不可能有这种待遇。小孩子天真烂漫,哪想那么多,觉得这样被宠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因为春节去外婆家做客也就几天。每当离别来临,我总是躲躲藏藏不愿意走,
外婆只能多装一些好吃的给我,哄着承诺着,来年还有更多好吃的。父母领着我和哥哥,外婆外公总
要陪着送出去好远。
送别的这一段路,显得既漫长又短促伤感。父母年龄那时候也就二十多不到三十,外婆外公五十多,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着,聊着。当时外婆送别的心情,现在四十多岁的我才慢慢体会到。上世纪八十年代
的乡下,自然风光旖旎,没有受到污染,山清水秀,水库旁边沟叉纵横,一小块一小块稻田相连。送别的
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父母在前面走,外婆外公在后面跟着。外婆的内心一定是撕裂的,但是嘴里都是一路上注意安全,
回家多孝敬公婆,不要记挂家里。看着闺女、女婿、外甥,一方面是满眼的喜悦,另一方面是淡淡的忧伤。
闺女远嫁县城,回家一趟不容易,大抵又要一年才能回来。知心的话语还没有说够,催促的脚步在田间的
小路上扫着柔嫩的小草,一刻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冬日慵懒的太阳很写意地斜挂在天上,下午三四点钟,已经显得心有余而热力不足了。送别的一行人
踏在舒适柔软的乡间土小路上,大包小包的提着,包里装的都是外婆浓浓的爱。从远处看,一行人融入
山水之间,仿佛画家笔下的一幅山水泼墨画,是那样的和谐自然,同时带着淡淡的忧伤。
不知不觉来到裴家坳,这是一处小山峰,山顶上有一块大石头,很平整,山上的松树以及不知名的杂树
长得很茂密,每次外婆外公送我们到这里就停止了。挥手之间,看到外婆外公满脸的笑意,转过脸可能
就是无尽的惆怅。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外婆的那份牵挂随着我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而更加浓烈,她是多么
希望女儿一家能多住几天,儿孙满堂的团聚是那样的令人留恋。可是又抵不住女儿一家琐事繁杂,不得不分离。
人世间的快乐和痛苦总是相生相伴,给了你快乐的团聚,也给了你送别的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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