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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朴二雄 于 2019-8-23 21:24 编辑
咔嚓咔嚓
咔嚓，一个黄衣和尚走过有领队训话的饿了么蓝衣团队，眉头微皱。多年以前一个盘发道冠的道士穿蓝黑长袍褂走过人群，也是眉头微蹙，刚好被他随手抓拍了一个俯视照，道士探半身行走，背景是行道上几个路人，散落在更广阔的马路，街上房群中。不知道士蹙迫，愁苦什么，人的面相写着境遇，道士的生存状态似刻在脸上，行走的雕塑，每个人脸上不经意留着“时代的肖像”，那是他最好的照片，惜因手机损坏，修理时丢失了。
他想起曾经拍过的手机照片，其中一张爱人穿紫红碎花袄坐在床头，二岁幼子还勉强坐稳，稚气地抬头，一眼望见妈妈正微笑凝视自己，她嘴角浅笑，哦的一声，幼孩也喔的一声，兴头挺高，像是对话，他见了立马拿起手机咔擦，闪光，抓拍了两张，其中一张立此存照，另一张，坐在床头的她，有些晃动，模糊，第一张过后许久翻检手机看，怎么也找不到，许是误删了只剩另一张，令他懊丧不已。他还想根据第一张画幅画，无奈作罢。
咔嚓，他听见手机拍照声，屏幕截下不远处一景：三四个圆坨塔式喷泉，圆坨体立在水中浮出台面的黑方柱墩上，由远及近，连同涟漪及清澈池底如星密布的马赛克映入眼帘。那是家门一墙之隔的丁字桥钮宾凯酒店门口圆球柱体喷泉，那圆坨体像一坨墨绿的毛线团，一层层墨线缠绕下来，一层绕一圈，绕了无数圈，坨体上方截去一块，可以看见圆的泥白截面中间有一孔，泉从其间冒出，涌落，下体滚圆稳落在墨黑大理石方台柱体上。远望那圆球体像是许多个挺着的肚子，又似一个捣药或僧侣化缘的大砵似的，水喷出从一圈的纹沿洇洇而下，此时那圆球体多像佛陀的圆头上缠绕之发物，有种梵境的静穆美，池底蓝黄白相间马赛克，如白色黄色繁星于蓝宇炫目，纷落的泉水滴在池水里，打出一两个水圈，旋灭，又打出五六个或更多水圈，皱了清澈见底的水及隐在水底的蓝黄星空，像是凡高遗落在水底的一长幅极富装饰感的星空油画，微晃的水面，似极静。
其实那墙外右侧的酒店场地是他童年常玩的院子，酒店所在地以前是设计院里单位的图书资料室及办公大楼，这一片地是院里的后花园，以前有空地，花坛，小池塘，塘上有水泥小桥，将池塘一分为二。圃内种有樱桃树，观赏桃树，阶下有一小廊有葡萄延廊柱生长，藤叶密稠，是他和小伙伴周未玩耍的好去处。外围有园林墙，墙门外的一排房是大学生宿舍楼和食堂，九十年代未改建成七层楼，现在变成院里老小区的一部分老楼，他就住在里面。正前方以前是院单位的办公大楼，五六十年代是苏式大楼，保留下来很有工业遗产建筑价值，可惜后来连同苏式红墙房一同拆了，据说建起的新大楼曾破了层高纪录，却缺钱封不了顶，转卖给中建三局总算封顶修成，变成如今的中建广场，院里单位只设在二十几楼办公。现在他出院门购物会从小区里面后侧铁门经过，右边就是酒店小花园，左边是院建的高耸新商品楼，房价已升至近2万1平米，确实高，平常百姓买不起，以前家住在院内的苏式红墙房三楼，拆迁后家里分了两套房，一套是他住的老七楼，现在外表刷了新的白黄漆，另一套是经济适用房，分于弟弟住，位于南湖，靠近武泰闸543起点站那边。有时他会在花园内坐坐，沿着石板小径，往左转进入一圆形小坪，坪四周有沟，沟内有卵石，沟沿边围着竹丛，四周置有四个长椅，春夏时坐在长椅上发呆，休息挺好，偶尔会想起一些旧事。
咔嚓，他在下行的商场电梯上拍了一个下方位俯瞰角度的黄袄女人。站他上面梯位的嫂子看到他拍照，本想多拍一张做选择，却匆忙拍完，作贼似的收手机入裤袋。
咔嚓，收银台的排队人群中有一个小男孩仰头吃着果冻，举至齐眉处，看还有冻汁没，不知是否付款物品，还是自带果冻，不过小男孩三四岁，吃相还是蛮可爱。再大些吃相就不经看了。
咔嚓，眼睛一闭一合，一个穿蓝黑短羽绒服的扎蓍花白发老道侧身向里看站牌。世外之人看入世之物，人活在时代的大环境里，出世也是入世，哪里逃脱得开。
有时眼睛就像咔嚓的相机，他有时无意识的留意四周，见到自认好的景物，就用手机拍下来。但有时他静静看着四周，无感，有时觉得此时景好，也懒得去拍。像是融入周围世界，不在乎有景无景，就是想静看，发下呆，有时驻足，看几分钟景象。有时走过去，又回转身来看。有时沉浸在观感和心里感受，心里默读似有腹语。
咔嚓，他给理发师的剪刀配上夸张的音符，要理冬天第一个短头。爱人催了他无数道。他想剪了就凉快了，换了形象，要把旧我剪除就好了。
咔嚓，咔嚓，像似旧式电影放映机转动放映的声音。他又照了一张母子对谈。妈妈坐在二层公交前排座位上对男孩说，看路边的有轨快车，男孩说像托马斯。妈妈笑了，是啊，像托马斯(儿童卡通剧的拟人火车名)。听那咔嚓声仿佛回到了童年，院内操场上放着《人生》的电影，爸爸骗他是八一电影厂打仗的片子，没看半小时就迷糊睡着了，等大人看完，推了好多下才醒，像醉酒一样蹒跚而去。
他喜欢手机拍照，几成癖好，最近在发愁，手机内存了几千张照片，内存快满了。他想还是照旧把这些手机拍照的“习作”传到QQ相册里，而此相册里已存满上万张照片。也不知有没有用，除了不多的几十张自拍，其它拍的都是身边景物和人物。他总是想也许画画时用得着，可以参考做画，但他一直没动笔，只在心中勾描着一些图画，心想以后总会有用处的。
他是个视觉动物，全身充满观察和描绘欲，有时乘车时，看见好看的“人物形象”，他会用眼睛照着他(她)们的轮廓按结构描画一番，有时技痒，忍不住在手机绘图软件上画人物速写。他描绘时也同时观察，但有时没有一点速写的欲望，只是观察车上形形色色的人就已经满足，不可避免的是在看的同时，脑海里会随之闪过一些描写的词句，像是肚子里叽哩咕叽的腹语。他就像一个资深的鞋匠一样喜欢没事盯着每个人的脚面的鞋看，边看边分析它的做工，结构，料子。
手机是他眼睛的延伸，随着细小的咔嚓，闪光声，一瞬便定格在方框中，有时一连接拍几张，就是要抓住最好的一瞬间，但他也吝啬，舍不得丢弃次好，一般的手机照片，这样他越积越多，像是一道延绵的视觉长廊。他认为其中最好的照片有十几张，也不想整理出来，就让它们消隐在影像之海里，像压在箱底的记忆，闲时再挑出品味。这是他除了阅读之外的乐趣。他有时会自嘲，自己这个业余摄影爱好者会不会抢了专业摄影家的饭碗。
那一头黑长发的姑娘，他见了，仿佛看到一扇门，欲推开看门后是什么……。车到终点，人都下了，他只看见一个年轻姑娘匆忙而过的侧脸，眼和鼻头都小巧。
他看着车厢内移动的窗影和栏杆扶手影，想每天乘车约二小时，一生中有多少时光耗在这车上啊。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远，是市中心二环到远郊三环的距离。
每次下午二点半上车，在车上他养成午休的习惯，几乎要在车上睡1个小时，快到站时自然醒，然后再换乘一辆车，坐个40分钟就到公司了。因为习惯了，沿途奔波还不算累。
咔嚓，咔嚓，时光似幻灯机换卡片空档时的声音，岁月似远去的火车渐渐飘逝。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不确定的事物，比如历史，人性，爱情，时间……，而文学艺术也许就是一个个瞬间相加的永恒，以灵光闪现的形式通过不同的媒介定格下来。他写过的文字和他人写的文字连结成另一种历史，于此他有信，他相信，才活着。
眼睛真是奇妙的生物，他想，……。咔嚓，咔嚓，眼的闭合像似相机闪光拍照，好像眼里有一个心脏在随时跳动。他在想，像一个等候猎物的视觉动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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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9-8-23 21: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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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黄石市 2019-8-23 22:2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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