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凌晨4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半躺在床上的小张熟练地拿起电动挤奶器开始挤奶，这是她为4个月大的宝宝准备的今天上午的口粮。
凌晨4点半，小张的丈夫小黄被闹钟叫起。小黄5分钟洗漱完毕套上衣服就出门了，出门前对小张说：“我先下楼克发动车子的啊，你快点，莫迟到了。记得把蒸锅里过早的拿到啊。” 小张匆忙穿好衣服，在小宝宝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小声说到：“宝贝，妈妈上班去了啊，你乖乖睡。”出门前小张把睡梦中的母亲叫醒，姥姥披上衣服轻手轻脚躺在宝宝身边，摸了摸宝宝头上的胎毛。 凌晨4点50的武汉正在沉睡，为白天的举城欢腾做着充分的休息。 二七长江大桥上道路整洁，路面被隔几个小时跑一趟的洒水车反复冲刷得一尘不染，新规划的江边快速路上的节能路灯，如一轮弯月欢迎着来自全球各地的军人们。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正在桥面上飞驰，灯光由远及近，孤单的车尾灯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小黄边打哈欠边说：“马上就可以走桥上最左边的军运会专用通道了，应该不会再行驶缓慢了。”小张低着头边吃早点边关注手机里微信群的实时消息，偶尔用“嗯”来回应丈夫。 小张一天的工作，从社区居干微信群里打卡开始。“书记和娟姐她们已经起来了，昨晚要不是娟姐替我值夜班，晚上妞妞就不能喝我新鲜的奶了，每次挤出来加热的妞妞都喝得不多。”小张喝了一口鸡汤说：“你妈妈昨天熬的鸡汤味道不错，剩下的鸡肉你吃了啊，我吃不了了。”小黄紧盯路面，嘴角微微一笑：“那肯定啊，我妈专门找的乡里走地鸡，熬了1个多小时。前天红烧的那只，你剩下的那几块我连骨头都嚼了。” 5点差5分，汽车准时停在社区门口。书记和娟姐笑着迎出门：“哎呦，这小黄真不错，二十四孝好老公。小张，我们都很羡慕你啊。”说的小张脸一红，不知道接什么话。小黄对娟姐说:“娟姐，昨天晚上辛苦了，今天上午也是你和她一起，麻烦您照顾下她。这是家里蒸的袁大头的包子，你和书记都吃一点。”说着将一提包子递给了娟姐。 娟姐接过包子笑着说：“早就听说汉口袁大头包子有名，今天托你的福啊，能尝一下了。”说着递给书记一个，书记吃了一口说：“嗯，皮薄肉厚，果然名不虚传，好吃！你们边吃边去吧，时间不到了，5点钟要到岗啊。”小张和娟姐手挽着手向2组团走去。 2组团是她们从9月28日以来，每天都要打卡的位置。每天从凌晨5点到晚上10点分三班值守，每班2人守6个小时，盯防对象是小区里的重点人员，一个精神失常者。主要任务是跟踪“她”，以防“她”在军运会期间突然发病，对周边居民造成不良影响。 凌晨5点10分，初秋的武汉早上寒气逼人，晨晓的雾气使得空气愈发潮湿，实时温度只有9度，体感温度则更低。白天热闹的小区现在安静了许多。 “娟姐，你昨天值夜班，现在又值早班，身体受得了吗？”“没事，昨天晚上我和书记都睡了几个小时，今天不是小敏她家里有事吗，我帮她顶个班，刚才出门前，我喝了咖啡，还吃了肉包子，现在精神好得很。”小张和娟姐两人站在门栋口聊天，已经育有一女的娟姐正在跟小张传授小孩喂奶和制作辅食的经验，小张频频点头。 两人从小孩讲到老人，再讲到丈夫。“你提到这个，我就来气，你看小黄多好，我家那位，我都不想提，抻手不拈香的队伍，在家什么事都不做，平时也不关心我。”娟姐激动地说：“我以前怀孕要他跟我剪个脚指甲，他都不跟我剪。”小张安慰到：“我家那位也一样，男将都比较粗心大意，你家那位只是比较闷而已，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前几天加班感冒了，他不是跟你送饭的时候还送了一盒感冒药，当时那个千叮咛万嘱咐的劲，我们都羡慕啊。你看这几天我们加班，你爱人还不是每天接送孩子上学,晚上还辅导孩子做作业。”娟姐脸上云开雾散：“那是，现在是莫时候啊，是该他表现的时候了。” 6点一刻左右，一个老奶奶推着糯米包油条的小车从她们身边经过，“娟娟，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娟姐一边帮着推车一边说：“嗯，您也好早啊，我帮您推到小区门口啊。”“好啊，感谢你们啊，平时我有什么事一个电话你就来我家了，没事的时候还来我家看我，陪我聊天。”老奶奶边走边说。娟姐将车子推到门口说“李奶奶，这都是我们社区居干应该做的，为你们服务是我们的工作。再说，我在这个社区这么多年了，平时您也没少照顾我啊。我把车就推到这里了，根据规定我不能离得太远了，出了小区路也好走了，您慢点推。您别忘记过几天把退休证拿来，我帮您年审啊。”“晓得了，你快回去吧，免得那个人又跑不见了。” 说话间，门栋口闪出一个身影，娟姐警惕性高，发现了这个熟悉的背影，快走几步跟了上去。果然，就是“她”。 根据工作要求，和“她”不能对视，跟得不能太近不能太远，定时要在微信群里发布实时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她”拿着一包垃圾，围着组团转了一圈，再把垃圾扔在了组团口的垃圾桶里，很快就走出组团了。娟姐跟着“她”在前面走，小张在后面拍照发微信群。 根据惯例，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出去过早了，小张跟着“她”在鹏记热干面买过早的，娟姐在后面拍照。小张跟着她排队的时候，不敢跟近了，隔了两个人。 “她”买了一碗热干面，一碗生煎包，外加一碗蛋酒。小张本来不饿，闻到芝麻酱的香味，心想“她”买这么多，等会肯定吃得慢，忍不住自己也买了一碗热干面。谁知小张面只吃了一半，眼角的余光发现“她”已经吃完离开座位了。小张赶紧把碗放下，跟着“她”出了店门。 “她吃得好快啊，我半碗没吃完，她点了那么多都吃完了？”小张边吞咽边说。 娟姐淡定地说：“她是躁郁症，身体代谢比正常人快，另外她每天活动量也大，所以吃得又多又快。” “她回家了，我和娟姐已经在组团口守着。”小张在微信群里发着消息。 “好，辛苦了，不要大意。”书记在群里面回复到。 8点钟的时候，小张看见“她”出现在家里的阳台上，“娟姐，她是不是要出门了？”“是的，每次她要出门前，都先要在阳台上站一下，我们赶紧把腿脚活动一下，等下可能要走很远的路。” 果不其然，8点过一刻，“她”出门了，从小区一直走到奥山世纪广场，绕着广场贴墙走了两圈，在路边马路牙子上坐了半个小时，9点钟准时进了奥山负1楼的沃尔玛超市。“她”没有推购物车，看见什么拿什么，一直拿到手里拿不下了，在经过收银台的时候，突然将手里所有物品全部放在收银台前的空购物车里，径直走出了沃尔玛。 10点钟，“她”又来到奥山1楼的HM，故伎重演，拿了5、6件衣服，有男士有女士的，没有试穿，直接扔在门口的篮子里，扬长而去。小张二人紧随其后，不时拍照发微信群。 10点半，“她”来到奥山公汽站，上了一辆514，小张二人跟着上了车。 在车上，乘客很多，小张被挤着和“她”背靠背，小张无助地看着娟姐，无奈娟姐也被挤得无法动弹。这时小张第一次和“她”这么近的接触，生怕“她”会突然回头，小张额头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流。 车开到了红钢城站，小张二人跟随“她”下了车，“她”走进了车站旁边的一个中百罗森超市，转了一圈就出来了。小张跟着进了超市，在“她”出去以后，小张在里面拍照。 这时正好一辆16路车到站开门，“她”突然一个箭步跑上去，小张傻眼了，正在隔着窗后拍照，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再次上车，还好娟姐在外面，跟着“她”上了16路。 小张慌了神，在微信里面报告突发状况，同事小微要她赶快坐的士跟上16路，然后提醒她记得要发票并做好备注，到时候好报销。 16路坐了3站路，“她”又转了一个公汽回家。小张跟到了组团口看表，已经12点钟了。 接替她们小敏、小微来换岗了。小张的历险让小敏她们笑了半天。“笑鬼，那个晓得她会突然上车咧，我照相照得蛮好的。”小张无奈地说到。小敏边笑边说“这种事你都被你们碰到了，也算是你的福气啊，哈哈。快回去吧，你这头小奶牛，你爸爸已经到社区跟你送饭了。” 小张二人回到社区，涨奶已经很不舒服的小张先去把奶挤出来，让爸爸带回家冰起来，作为宝宝下午和晚上的口粮。 中午12点半，书记准备出去吃饭，经过小张身边，对她说：“上午你们辛苦了，那个事不怪你，这就是为什么安排两个人的原因。这种突发情况很常见，所以要安排两个人，好有个照应。”小张愧疚地说：“书记，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没事，不用说对不起，经过这次你就有经验了。吃饭完，中午睡一下，晚上的班你辛苦一下，小龚她临时家里有点事。” “好的，书记，我现在就跟家里请假，要我老公晚上10点钟再来接我。” “哦，对了，我可能昨天晚上感冒了，头有点晕，早上吃了三九感冒灵，效果不明显，你这里有别的感冒药吗？这几天我还不能倒下，起码要坚持到下个月5号。” “我没有，娟姐那里有老公跟她送的中联强效感冒药，听她说效果蛮好的。”小张边说边从娟姐桌上拿了药给书记。 中午小张眯了一会，下午2点半一直到4点半，小张不停的处理居民医保方面的事，来访居民有疑问，小张也耐心解答。下午快4点钟的时候，小张的网格里面有一位失独家庭出了问题，小张还下了一趟网格，并将事情经过如实填写在网格记录本上备查。 下午5点钟，小张再挤了一遍奶以后，跟同事小宋两人出去顶小敏、小微的班。 刚在组团口看到小敏她们，小张便说：“听说你们下午很忙啊，又是跑联通营业厅，又是逛奥山的，怎么样？累不累？哈哈。” 小宋对小张说：“我们莫笑她们，希望“她”晚上不要出来散步。”小微笑着说：“哈哈，大哥莫笑二哥，晚上您就请好吧，我们下班了，拜拜。” 下午6点，书记跟小张、小宋送来了盒饭，因为天气冷，送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很热了，她们两人就着热汤三口并两口将盒饭快速吃了下去。 小宋打趣说：“我们这算不算风餐露宿，起早贪黑？”小张笑说：“那肯定算啊，我们现在吃的就是风味小吃。” 晚上7点钟，娟姐来跟她们送奶茶。娟姐将奶茶递给她们说，“来，这两杯奶茶给你们暖身提神，还是热的，捂一下手。” 小张惊奇地看着娟姐，“娟姐，你怎么来了？来看我们吗？” “今天晚上还是书记和我值夜班，你们家里都有特殊情况。我和书记是党员，又是老同志，而且家里孩子都大了，没什么负担。”娟姐喝了一口奶茶说到：“这家的奶茶不错，茶味浓，小张你嘴刁，你觉得好喝吗？” 小张看了一眼这杯不知名的奶茶，喝了一口，和她平时喝的奈雪的茶相差太大，茶是茶粉、奶是奶精，糖还给多了，有点齁人。嘴里却说到：“味道不错，和奈雪的差不多。娟姐，你真是我们的好大姐。”娟姐紧接着说：“是吧，我就说不错，只要6块钱，以后你就喝这个，比那个什么雪的茶便宜多了。” 小张点点头，看着老大姐这几天熬夜脸上发黄的皮肤，心里不是滋味。 “好了，我先回社区做事了，你们盯紧点。” 看着娟姐离去的背影，小张说：“娟姐这几天憔悴了好多啊。”小宋说：“是啊，书记也一样，这一个多月来，她们两个人值夜班的次数最多，我听说书记家里人都有意见了。” 晚上7点一刻，“她”又站在了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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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9-11-18 16:3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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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9-11-20 20:25: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