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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时间 : 2019/12/7 11:02:48
作者 : 江旺明 来源 : 黄冈新闻网
回想起读书年代,砍柴、挖柴、筢柴等一件件往事在眼前不断浮现。
1965年的一个秋日,我上山砍柴,见山上柴禾全被人砍过,只有树蔸翻生出嫩绿的枝叶。我一手抓着老蔸,一手挥镰砍着枝叶。一不小心镰刀割到手指,鲜血直流,一滴一滴落在嫩绿的叶子上,将一片片叶子染红。我捏着伤口回家,用棉布包扎一下。结果手指感染发炎,肿得像只纺锤,伤口差不多过半年才痊愈,至今指头还留着樱桃大的肉瘤伤疤。
砍柴不仅会被镰刀砍伤手指,有时还会遭土蜂蜇、毒蛇咬。我没有被毒蛇咬过,但被土蜂蜇伤过多次。有一回,我见山上有一丛柴禾,满以为是别人砍漏掉的,开心地上前挥镰砍起来。砍了一把又一把,快砍完时,突然从柴禾中飞出几只长脚土蜂,我急忙用手中柴禾拍打,但无济于事,它们嗡嗡狂叫,蜇我的头和额,我痛得如钢针扎肉。第二日,头肿得胀鼓鼓的,跟发面团一样。
山上没有柴禾砍,我便扛着锄头和村里伙伴一道,到山上寻挖带刺的植物。挖野蔷薇,野蔷薇长成一丛,不攀爬树木,三锄两锄就可以将其挖取。挖金樱子;金樱子喜欢攀岩爬树,挖之前先要将其攀岩上树的枝条斩断。枝条上根根刺像锯齿一般,一不小心就会将手划破。挖野花椒树,野花椒枝条上长有根根大刺,如针似钉。记得我挖过一棵人高的野花椒树,四周的根系挖断了,树摇摇欲倒,我用手想将其扳倒时,不慎手指被一根火柴梗粗的刺钉得鲜血直流。
山上带刺的植物挖光了,就挖草皮。草皮像一张褐灰色渔网趴在沙地上,缝里长出茵茵嫩绿小草,如同渔网上粘着碧绿的碎玉。挖草皮用的是四齿锄头。一锄挖下去,用力一撬一提,一块草皮揭起,如同从锅里揭起一块大锅巴。接着,提着锄头将草皮不住地上下抖动,锄下沙土悉悉落下,锄上留着草筋、草根。如此一锄锄地挖,一锄锄地抖,直至草筋、草根将箢子装满才罢手回家。
冬日里,松树枝桠的老松针,经风霜洗涤,渐渐变成金黄色。北风摇晃着松树,一根根松针从树上掉落下来,渐渐给树蔸围上金色的围裙。如此松针山上不多,非得起大早,抢先去把那珍贵如宝的柴禾筢回来,如果你稍迟一会,那等待你的就是光秃秃的山坡。
家里的土灶一日三餐要烧柴,仅我一人假日忙柴远远不够。队里分的麦草等柴禾还维持不了一个月。开门四件事,柴米油盐。灶下无柴,急坏了母亲。她便起早贪黑,去山上挖草皮、筢松针,为灶火之光不辞辛苦。
农村土地实行责任制后,我家和许多农家一样,忙柴的日子少了。自由种植,家里种有油菜、芝麻、花生、棉花、小麦等,这些作物的禾秆不少,加之家里分了责任山,对山实行责任管理,山上的柴禾多了。1990年,我家将土灶改成了瓷砖烟囱灶,此灶既省柴又卫生。过了几年,我家和许多家一样,烧起了煤球炉,一日三餐,大部分都烧煤炭。
进入新世纪后,我家从村里搬出。我知道,乡亲们逐渐开始像城里人一样,使用煤气灶、电磁灶、沼气灶等,很少使用柴灶了,几乎没有人上山砍柴、挖柴、筢柴。如今家乡一座座青山正如清代散文家梅曾亮所说:“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数年可二三寸。”
乡亲们由过去忙柴转向忙“财”,农家灶火闪耀着多姿多彩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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