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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 2020-9-11 20: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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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威勇候火烧浑水河
王英行礼告退，连夜返回新塘传令。
张罗汉、王英次日寅时造饭，卯时集结，辰时齐聚到了渡口岸边，
这一渡口乃是张罗汉与王英沿着浑水河东岸，上下踏勘十余里才找到的适宜之所，距离新塘数里远近，水势稍微平缓，木排相联不至被激流冲毁，两岸河崖经过整理，便可供大队人马活动，唯有不足便是河面相对宽阔，须得十几张木排才能架到对岸。
孟秋时节，浑水河面浓雾翻涌，倒似热气腾腾。数十丈外的对岸，一片寂静，了无声息，河滩、河崖、山石树林在雾中若隐若现。
准备就绪，张罗汉与王英互一点头，高喝：“撑排渡河！”几只渔划子载着十余人先行，待抵达对岸接应，三溜联排各站上百十教勇，数十根竹篙左撑右划，同时发力，联排一齐向河对岸倒去。
联排在雾中渐渐漂近对岸。
就在此时，猛听得对面山上一声炮响，原不见人影的河崖河滩，突然从崖间灌木丛中、河滩乱石堆后窜出无数兵勇乡勇，喊声震天冲到水边，迎头十几杆火铳一齐开火。
联排上白莲军措手不及，还未还手，便有数十人落入水中，渔划子、联排上惨叫声一片。
枪声未停，官军队里又抢出一队兵勇，各执盛满桐油的瓦罐，“噼噼啪啪”砸向木排，数十支桐油火把雨点般紧随而至。瞬间，联排上燃起熊熊大火，沾上油火的教勇，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跳到水里。
先前出发的几支渔划子，上面十余人都是本地教勇，从小在浑水河边长大，熟知水性，小船被沾上桐油火起，赶紧跳进水里，几个猛子躲开官军火铳，没命往回游。
河风猛劲，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大火越烧越旺，“咔嚓，咔嚓”一阵崩裂，联排前段被大火烧散了十几丈，半边河面上雾气、浓烟掺杂，水中满是圆木、火把、人头翻滚……。
排上教勇没命的往回跑，拥挤中又有数十人掉入水中，剩下没散的半截木排顺水漂回了东岸。
这一连串变故，把张罗汉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吩咐会水的教勇下河救人。
忽然，背后河崖上又传来密集枪声。
“不好，中了官军埋伏！”张罗汉暗叫一声苦，急忙高喊：“撤退！撤退！抢上河崖，退回新塘！”再也顾不得还在河水中挣扎的人，喝令众军迅速撤退。
张罗汉与王英飞身越过身前教勇，率先退上河崖，把眼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数兵勇乡勇自南北两面冲来，人喊马嘶，杀声震天。先前留在河崖上尚未下河的教勇，毫无防备中仓促上前迎战，须臾间就被砍翻数十人，余众一齐调转头，自两侧向渡口上河崖涌来。
张罗汉与王英回头一看，已经下到渡口的兄弟还有大半没有回到河崖上，若是崖口被官军切断，河下兄弟岂能逃生？两人互一点头，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冲去，口中不停高呼：“顶住、顶住！”
张罗汉挥舞手中关公刀猛扑官军前队，怒吼中连杀三四人，惊得身前官军连连闪避，白莲军借机前冲，把官军来势稍稍逼停。但只过得片刻，官军在军头驱赶下，再次向崖口杀来。官军人数众多，来势汹汹，白莲军军心大乱，溃退之势难以逆转。
张罗汉眼见大势已去，再看崖口上下河兄弟已回来大半，一声长啸，率众向新塘奔去。王英听见啸声，也赶紧率众紧随张罗汉撤退。
正奔走间，猛听到前面枪声大作，张罗汉抬头一看，只见雾中新塘上方火光四起，莲花大旗倒挂在关墙垛口，门楼上飘着三角龙旗，官军正在关墙里外追杀残余教勇。
不必说新塘已经失守。
张罗汉不敢迟疑，关公刀往右一指，率众跨水沟、跳陡坎、淌梯田，慌不择路绕过新塘，往五堡山逃去。哪知道才跑出一两里，迎面“啪啪啪”爆竹般火铳乱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又有大队官军雾中现身，前排数名教勇应声倒地，后面教勇赶紧就地扒下，躲避火铳弓箭。
张罗汉忽觉右边身子一麻，右腿发软，关公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站立不稳向一侧倒去，身后王英抢步上前扶住。
半边身子不知沾上了多少铁砂子，衣服已染成红色。眼看着前有官军拦路，后有追兵渐近，再有半分耽搁，必将全军覆没。趁着官军火铳不及灌药，张罗汉狂吼一声：“兄弟们，杀出去才有活路！”一咬牙，地上抄起关公刀，挣开王英往前冲，急得王英挥刀大喊：“保护张先锋！保护张先锋！”紧随身后杀进敌阵。
数百白莲军杀入官军阵中，以命相博，一时间鬼哭狼嚎，昏天黑地，血肉横飞。无奈官军越杀越多，白莲军越战越少，张罗汉被七八名兵勇围住，混战中突然后背中刀，深可见骨，王英隔在两三丈外，大叫“张先锋……！”
“王英兄弟，不要管我，快走，上山报信！”张罗汉大喊，再将关公刀舞起。
但先前有枪伤，后背又中刀，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刀劈下，被两杆长枪架住，旁边几名兵勇刀剑齐至，前胸后背不知穿了多少窟窿，张罗汉闷哼一声倒地，气绝身亡。
王英两眼喷火，连着砍翻几名兵勇，不顾一切往这边杀来。
“王先锋快走，不然一个都走不脱！”王英被身边兄弟死命拦住，簇拥着奔向官兵人少处，借着浓雾掩护，带百十人渐渐摆脱官军追杀。
王英此时还并不知晓，官军已将五堡山四面围困，只知道西边有官军重兵拦截，便领着众人绕向南侧。好在王英是新塘人，自小在五堡山中进出，山中路经熟悉不过，此刻专走山涧小道，又有浓雾掩护，竟无意中从官军重围缝隙中穿过，逃上了五堡山。
再说五堡山上白莲军大营。林之华决定将五堡山设为天运军又一处大营。经这几日修建，山顶大寨和各关隘哨口均已初具规模，此次渡河西去，各营地隘口留下小队兄弟守卫，山顶大寨也留下三百教勇看守。
将近辰时，西征军人马在大寨前集结，整装待发。
山下浓雾渐渐上升，还只到得山腰，五堡山之巅超凡脱俗，如仙境般飘渺，放眼四望，只看得见远处几座刺破雾海的山尖，若不是远处天际发红，旭日将升，竟难辨别东西方位，山下远处新塘街市，更是难见踪影。
估摸浑水河边张罗汉已开始架排，林之华下令，先锋陈千率八百兄弟为前队，先行下山直奔浑水河，其余教勇分做两队，林之华居中，白护法随队殿后，渐次下山，开进渡口。
陈千率队开拔，约莫一炷香后，林之华把手一挥，第二队准备出发。
突然，远处隐约传来密集枪声，听方位应是新塘一带，再过得片刻，五堡山前枪声又起。相距太远又有大雾，除了枪声，听不见厮杀声，更看不见详细情形。
林之华心下疑虑，新塘早在张罗汉、王英控制下，此时竟然有枪声传来，却是为何？更难置信的是五堡山前的枪响，莫非张罗汉先锋队已遭不测，官军重占新塘，攻到五堡山下与陈千交上了火？
“报……副元帅，五堡山北面麻柳台一带，发现大队官军！”“报……！副元帅，东侧挖断山、董家河一带，南侧阴坡一带，均发现大队官军！”这时，几名教勇相继狂奔上山，高声禀报敌情。
林之华大惊，一边紧急下令各营先锋提巡速回昨日营地，重占各处关隘迎敌，一边派人下山查看前队战况，打探张罗汉和新塘消息。
浓雾上升，五堡山西征军大寨也渐渐隐入雾照中，十丈之外不可辨人，山下四周，枪声喊声不绝，雾海里也不知有多少官军。
林之华在寨前校场焦急等待消息。过得多时，有幢幢人影自南坡丛林钻出，林之华隐约认出领头那人，正是新入麾下的新塘教首王英，赶紧疾步迎下去。王英见着林之华，喊了一声“副元帅！”便瘫倒在地放声痛哭。
林之华心里一沉，扯住王英问道：“兄弟快说，山下到底是何情况？”
“副元帅，我们中计了！”王英将木排如何被烧，渡口如何遇袭，新塘已被官军所破，先锋队拼死突围详述一遍，哭道：“张先锋死于乱军之中，先锋队和新塘教友一千多人，就剩下这百十弟兄突围回来！”
林之华倒吸一口凉气，呆立半晌，做不得声。
前山又有一名教勇上气不接下气跑来，跪地禀报：“副元帅，陈先锋前队八百兄弟才到山下，麻柳洞突然冲来大队人马，火铳弓箭激射，雾气太大，看不清对方服色，更不知有多少人，稀里糊涂便伤了几十人，弟兄们冲了几次都不成功，伤亡太大。等到山脚雾气渐渐消散，才看清对面全是官军，只怕得有两三千人，陈先锋只好下令退到前山关隘处，据险还击。”
不大时间，其余各路纷纷来报，五堡山外出各条路口，均有无数官军围困。不利消息接踵而来，饶是林之华久经沙场，浑身是胆，也惊得一身冷汗。
心中慌乱，却不能表露。林之华厉声喝道：“不出两日，援兵必到，传令下去，各处严守山口关隘，务必拒敌于山下，所有将士不得退缩，违令者斩！”
(摘自纵横中文网连载小说《夷水悲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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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20-1-6 09: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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