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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医生
认识乡村医生王凤英女士是最近的事。
2020年1月14日上午,我带着家眷离开武汉,沿汉宜高速公路西进回四川老家过年。这是我这只候鸟每一年岁末年尾必行进的一条线路——一路向西。尽管我的父母先后在四川去世多年,但每一年这个时候,也只有一路向西才有回家的感觉。
大抵,中国人的盼头也就是年尾了吧?而希望往往在像我这样的候鸟在故乡过完年以后背负行李又重新上路去打拼淘金。近四十年来的中国就是这样。正因为过去贫穷落后的中国有这一群南来北往的候鸟才支撑起了祖国的建设与发展,也才有各自的小家在各个村落慢慢的富足起来。
我们是牺牲了故乡与家人乡居的一群特殊的中国人。“背井离乡”是专为我们这一、两代中国人造的成语。
只是今年我们回乡的路略有不同,我们的路径虽一路向西,却带着向上成长的孩子们去神农架滑了两天雪。然后经汉中,过川陕地界的南江县进入四川境内。于1月18日回广元与兄弟姊妹们团年。
1月22日,我们一家人又回到了我内人的老家四川内江——几乎每一年过年,我们都在老婆老家过年的。老丈人去年虽然去世了,今年我们也没有更改到内江过年的计划。
只不过,今年很特别!
我们在二十一、二号从微信朋友圈和其它新闻媒体里看见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越趋严重的报道。这,让我们大吃一惊,也没有想到事情向不可预测中发展得这么快,始料不及。
真的是始料不及!1月22日傍晚,武汉市政府宣布封城,更加剧了人们的恐慌,随后各地开始防范和监控来自于武汉的人和车。
——这,更让我们始料不及。
其实,14号, 我们从武汉走的时候,一切如常,风平浪静。而且官方也没有过多关键性 的报道,倒是坊间早在2019年12月中下旬就传说不少。只是人们相信官媒,所以,日常生活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的确没有想当,在一两天的时间里,来自武汉城内的新闻和消息会出现大翻转。让我们从武汉出来的人措手不及,和无所适从,只有静观其变。
我们回到内江的当天,老婆便在她们村的微信群里向村长等人告知了我们一家人从武汉回来的情况。第二天,根据内江市卫生防疫部门下发的规定,我们一家人又去了原市中区新光村村社报到,然后,由驻村医生带我们去内江市乐贤镇医院体检体温。
我是那个时候认识王凤英医生的。
王医生个头不高,五十来岁,平实的脸庞充彩着风里来雨里去的藜黑,从她戴口罩的眼睛里总能看见她眯着眼睛的微笑。
那天,我带着全家人的车跟着她坐的一位村干部的小车后面来到了内江市乐贤镇卫生院。
镇卫生院不大,在一条很宽的公路边。我们去的时候,医院门口早已停了一辆“鄂”字牌照的小车,几个人刚刚体检完出来准备离开。
王医生带着我们进入了医院的一楼大厅,早已有几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护士和医生在一张体检桌子外等着我们。一位医生一边询问我们,一边给我们一家人一个一个测量体温,另一侧的一名护士将询问的情况和体温的数据在一个本子上做好登记。不多的时间就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听一名医生说,要去接另外一些从湖北刚刚返回内江的回乡人员。他们这个时候是忙碌的,也是最紧张的。这不是因为他们惧怕这种疾病会传染人的紧张,而是为整个防控疫情工作的紧张。正因为这样,送我们上车的王医生一再嘱托和强调我们在家呆着(隔离观察)的注意事项。比如,因为我们是观察期,为了公共卫生安全,我们不能随意去公共场合,没有紧急事不要外出等等。 王医生交待得很仔细,也强调她第二天要来家里给我们考体温。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早晨约7:30就打电话给我老婆说她已经到楼了,找不到我们住的地方,叫我们到楼下去接她一下。
因为头天睡得很晚,又是放假,当时,我们还在睡懒觉,没有起床。我接到老婆的指示后赶紧起床穿好衣服后匆匆地下楼去小区门口等她。
那天,正是大年三十,公历2020年1月24日。虽然春节来临,内江的早晨还是比较冷。我去小区门口的时候,王医生在四处张望寻找接她的人。看样子,她等了有一阵子了,也有些心急。毕竟最初的防控都是紧张和紧迫的,她们医院的人手少,负责的范围广,责任心也很大。况且,又恰好是年三十。
常言说得好,叫花子都有一个大年三十!对中国人来说,大年三十是一年之中最最重要的节日。如果不是疫情扩散的严峻形势所逼下,谁这个时候还会出门,不呆在家里陪老人和自己的家人过大年呢?
然而,因为关注武汉疫情的扩散,关心我们这些从武汉疫区回来的故乡人,更为了保内江这一方老百姓的平安和健康,像王医生一样的广大的基层医务工作者放弃了与家人团圆,而把全部的热忱与精力投入到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战斗中。
这样一来二往,王医生上门来给我们考体温的次数多了,我们彼此熟悉以后,我便与她聊天后了解了她的一些基本的情况,大致如下——
王凤英,1964年出生于内江。乡村医生,在内江乐贤镇从医三十五年。曾经毕业于某卫校,后又攻读二年中医。学中医时己开诊所服务于广大的农村村民。主要为农村产妇接生孩子。
她曾告诉我:“我以前是乡村的赤脚医生,到现在转变成乡村医生,经历了2003年非典和今年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这二次重大的疫情。”
“在这样重大的防疫情扩散面前,让我从2003年年轻时在乡村医生队伍得到锻炼和成长,到这次作为基层乡村医生队伍的一位老医生的成熟。每一次处置这样的公共卫生防疫事件,都是我们乡村医生的责任与当担”
“也只有在大灾难面前,才真正的体会到在重大预情面前所有的乡村医生,和医务人员,都没有一句怨言。”
前天晚上早已天黑了,大约是临近九点吧,她带着院里给分派的助理医生唐勇老师上门来又给我们考完体温后,两人又消失在匆匆忙忙的夜色中。第二天,她又早早如期上门来开展医务防疫工作。事后,我发微信给她说想采访采访她,为她也为这次“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爆发后广大的医务工作者,特别是战斗在一线的医生护士写一篇文章。她二话不说,便回复我:
“哦,别......!如果您要写,就多写写我们的乡卫生院和乡村医生吧,现在好多人都在加班呢,包括我们的院领导们。现在最最真实的一面就是他们也放弃了所有的休假与家人的团聚,上下一条心全身心投入到这次阻抗疫情扩散蔓延的战斗中......。”
是啊!她说到这里,我没有多说什么。其实,我在这位恪尽职守可敬的乡村医生大姐面前说什么呢?我想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不如,我也不打搅她,她匆匆忙忙地按照内江市政府安排的防疫工作她好的事,我也默默地写我的稿件。对于中国打赢这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战斗中,我们都各自默契在自己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中。
当我稿子写了一大半以后,第二天清晨从睡眠中醒来,才看见王医生发了两条短信。分别是昨晚上23:27分:
“墨老师,老父亲病危,刚刚送医院,才回来,不好意思,没有及时回短信……。”
今天凌晨是这样的:
“ 我刚起床,昨晚父亲病危,送医院住院,5点过才回家。 今天早晨要晚点过来,抱歉! ”
“啊!王医生老父亲病危……!”我不由得在心里惊叹不已。
突然,这让我又想起了我们最最最敬爱的钟南山院士。院士先生今年已经85岁高龄了。那天,我从微信朋友圈中看见一张他从广州奔赴武汉疫情爆发地点的照片。
他头发几乎全白了。估计实在太累了,他的头后仰在一辆行驶高铁的餐座靠椅上,两只手交叉在前胸腹,一副眼镜后是半闭的疲惫的眼睛。从疫情爆发地区出来的我,看见这副钟南山院士的照片,难道说不心动吗?我们都出城了,而老先生却冒着最极的危险逆行,向武汉义无反顾的挺进。这是最美的逆行者,也是最高的最有勇气的中国医务工作者!最值得全体中国人敬重的人!什么是民族脊梁?先生就是!此事中的所有坚守阵地的医务工作者就是。看了这张照片,我已经没有泪水了,我流淌的是祝福先生的安全平安的祈祷之水......。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钟南山院士站出来接受央视记者采访的“此病,要人传人,需要紧急防控”急呼的切切箴言,后来的武汉和整个中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疫情会严重和蔓延到什么程度。在此,向尊敬的钟南山院士致以最高的敬礼。
也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留在武汉核心疫区的广大医务工作者秉持着医风医德坚持医生的职责和坚守医生的岗位,上千万人口的华中枢纽的特大城市——武汉会怎么样?那些得病的武汉人又回怎么样?
也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全国各地那么多的最崇敬的逆行者的医务人员在接到驰援命令后抛弃小家春节团聚的温暖和幸福,不顾个人安危紧急集合奔赴武汉,奔赴湖北疫情爆发地区,然后与死神赛跑,投入到救死扶伤的危险的战斗中,湖北会怎么样?全国会怎么样?
特别是当我从朋友们分享的武汉各大医院凌晨时分,医生护士仍穿着防护医服和口罩斜靠在医生值班室的座椅上的照片,还有没有睡的地方的医生护士就直接躺在走廊的地板上睡着了的照片。
......
看见这样抗击疫情的画面,我们还不默默流泪吗?特别是我们这些从疫情地区回家过年探亲被观察隔离的“危险分子”还有什么委屈不可以化解,还有什么怨言和牢骚可以再发?
这是又一次抗战!不比二战时期面对真刀真枪的法西斯敌人的子弹更好!这些最勇敢的坚守者,最美丽的逆行者,最尊敬的敢于直面瘟疫肆虐真的勇士,和其它地区像内江王医生一样广大的医务工作者,特别是基层医务工作者,在看不见的强大“敌人”面前,是您们挽救了武汉,挽救了湖北,也挽救了整个中国!
今天,我想,像敬爱的钟南山院士,尊敬的内江乡村医生王医生和唐医生,以及广大的中国医务工作者们一样,他们没有领导之分,为了抗击2020“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他们只有分工不同,却是坚守阵地,合作同心。今天,他们这一群人的名字叫:
“中国医生!”
以一位来自疫情爆发地区武汉的新市民,写此文,抒此意,感恩这个群体,感恩
中国医生!
致敬
中国医生!
——2020年1月29日于四川内江新宇大厦12: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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