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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万千人，吾往矣
从腊月中旬开始，便一天天细数着年关走近的脚步，远在他乡上学的儿子，早早地就订好了正月初二到武汉的往返机票，我给年事已高又体弱多病的父母在网上淘的冬衣，也陆续到货，平时不常主动联系我们的儿子，也开始在网络上主动了，说自己的行程安排，说回来以后的一些计划，说购物车里还有很多的东西等着回来亲密付，根据科室的春节值班安排，我也跟老公商量好，准备初一回阳新看望父母，初二去天河机场接儿子，就这样岁月静好，待时光流逝。
大约从腊月20开始便零星的有武汉肺炎的消息传来，老公担心儿子经武汉不安全，一会劝说他改航班，一会让他不要回。我开始倒不以为然，觉得事态并没有那么严重，总说他过度焦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武汉肺炎的消息却急转直下，直至封城，儿子的机票也是先计划改签长沙，直至慎重决定退票，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心理准备。作为一个医生能够常常深深感知人类在疾病面前的无力，何况这一次起初对这个新冠状病毒一无所知，就算现在对它有一些了解，但依然没有什么有针对性治疗的药物，想想确实有些令人害怕。腊月二十八湖北省启动公共卫生事件二级应急响应，也就在这一天，医院成立了援助感染科的应急小组，每个科室抽一名医生。主任建议大家自愿报名。我细思了一下，不能让比我年长的医生去呀，比我年轻的医生有的已经回老家过春节，有的孩子还小。也许我是最合适的人选。虽然我也害怕，但我还是医生，这是医生的职责。于是简单在电话跟老公沟通了一下，他沉默片刻，说：“保护好自己”。于是我向主任报了名。腊月二十九武汉这座千万级人口的城市封城，也是我在感染科发热门诊上的第一个夜班。因为疫情来得太突然，对于防护知识都不是很熟悉，我做了基本的防护就上岗了。当我走进发热门诊时，看到的是长长的患者队伍，那个时候已经是下午18点左右了。来不及作任何思考，坐到办公桌前就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接诊。这期间还有人插队，有的是要我看白天回报的报告。有人插队，就有人不满，不断抱怨。焦虑，抱怨是此刻大多数病人的状态。这些病人中大多是近日从武汉回来过年的，没想到一场病毒取代了过年的喜悦，打破了生活的节奏。我能理解他们，但我做不了太多，除了加快接诊速度还是加快速度。
感染科收治病人越来越多，很快两个病区病房告急，感染的病人还在增加，县里决定征用中医院集中诊治冠状病毒肺炎的患者。于正月初四开始收治病人。以为这天我上完最后一个班也就结束了支援的日子。初五科室再次接到通知，海南医疗队驰援我县，计划在中医院组建重症病房，要在我院心内科，呼吸科，ICU各抽调一名医生参与配合工作，考虑到我经历过这类患者，相比其他同事我算有点小经验。于是我再次请缨，跟着呼吸内科的张小发，ICU的吕扬来到了中医院。初六到初七在做准备工作，包括防护培训等。初八开始收治病人。收的第一个病人是我院转过来的重症患者。一个36岁的男性，严重的呼吸困难，呼吸每分钟40次左右，心率每分钟120次，氧饱和度40%左右，给了深静脉置管，呼吸机辅助通气，第一天氧饱和度仍然在60%左右。第二天我跟着海南医疗队的陈主任一起查房时，病情仍然危重，呼吸机一直维持，患者精神状态很差，不能进食，又给予上胃管，同时调整用药。这一切于一个普通病人不能算特殊，但这是一个感染病人，医生与护士给他操作时随时有被感染的风险。但我们谁都没有退缩，特别是陈主任，无所畏惧，精心操作。休息时间都会在我们的群里关注他，交代医嘱。其实我是害怕的，特别是面对那个病重患者这一刻，我看到了患者的挣扎与痛苦，我看到了患者胸部CT那白了大半的肺，病毒对肺的侵蚀如那蝗虫对庄稼的吞噬。我不知道他是否能战胜病毒？但陈主任的无畏奉献精神鼓舞着我，让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战胜病毒。
因为我们是离病毒最近的人，以防不测，我们这些人集中住在医院安排的一个酒店里。休息的时候，一个人住在房间自觉隔离，与手机书本为伍。毕竟我不是呼吸专业，对呼吸机不是很懂，为了更专业，所以休息时多半在看书。同时还侍弄着一盆绿箩。绿箩可能是久无人管理，我搬进去时它已经萎蔫了。生命怎可抛弃呢。我给叶片浇水，把它搬到卫生间，给它修剪枯叶。两天的时间它就慢慢鲜活了，继续展示它的绿。如那个病重的患者，在我们团队的精心医治下有些好转，也许在某一天也可以继续绽放生命的美丽。
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打乱了原先所有的计划和行程，来不及准备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投入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病毒大军正攻城掠地、势不可挡，武汉沦陷、荆州告急、监利危险，整个湖北都被笼罩在新冠状病毒的魔爪之下，我们的人民正在受苦，我们是医生，是这场抗击病毒战役里责无旁待的战士，虽万千人，吾往矣，逆行的身影并不壮美，但守土有责，守土尽责，无论风雨，战胜病毒，守护生命。
监利县人民医院心内科黄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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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中国 2020-3-6 10: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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