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云白衣射天狼 于 2021-3-24 15:20 编辑
7、 一出公司,我就电话给小何,几次都忙音,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来,有些气急,说在加工厂收货,忙乱得很,有事回公司当面再说。 我赶紧表示,那我来找你。 奇怪的很,加工厂每次不都是全部完工,一手钱一手货么,这中间插一杠子,几个意思?他们的帐能算的清楚,那我的帐可就算不明白了,越过我去收货,难不成要把加工厂的搅成一把糊涂帐? 在土华村的一个小巷子里,小何正安排工人装车,见我过来,就说帮忙看着点,我去村头吃碗肠粉。 土华这家加工厂是补的乌市单,就一个款,样式简单,先前又给公司做过小单,所以原料拉过来后,基本上没操心,想不到出货也快,不过依惯例都是直接从加工厂发货,今又为何多此一举呢? 回来的路上,我这样问她,她有些不平地说,有啥奇怪不奇怪的,还不是公司里又做出歪货来了,挑加工厂的好货充数。 我说公司生产的不是直接发档口么,那这样搞,我们跑加工厂的业绩怎么算?况且公司那边不是天天有人盯着生产,怎么还会出问题。 方有容就是个白痴,啥都不懂,还喜欢充内行,她管生产,完全是猪鼻子插葱。 谁是方有容?我问。 你来这久了,还不知道她名字?上次你还帮她个大忙就忘记了么?小何撇下嘴角,你心中的女王呵! 哦,嘿嘿,同事之间,善意的玩笑,不能当真,我说,只是感觉她好大的来头。 来头倒是不大,她算是老板娘的表妹而已,只不过老板娘在乌市,她在我们这里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小何好像有些不平,钱总也忍她很久了的。 得,那我们这哑巴亏吃定了。我说。 事在人为,再说真金不怕火炼,有能力有本事,在哪都发光!她说的话有些飘渺。 我说你电话有情况了吗? 烦死了,一天到晚都是垃圾电话,我一个都没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答应你的,小何说。 千万别,现在就是节骨眼上了,那两家一直没动静么,不应该呀。我说,我留你的电话,就是怕打草惊蛇,估计也就这几天要冒头了,你再坚持几天,等加工厂货一交完,我就去把贴子撕了。 8、 下午一上班,办公室就通知开会,各部门到的都齐,待部门经理汇报完后,钱总宣布了一项任命,何爱茹任销售部经理,孟必安任营运部经理,方有容任总办助理兼生产部经理,其他一众都有升迁。最后钱总说,公司关键时刻,大家齐心协力,顶住压力,加倍完成工作任务,现阶段正大步向前,健康发展,希望各部门更加努力,再创新业绩。然后一片掌声,散了会。 我不自觉地看了一下方有容,发现她也正看着我,虽无表情,但她的眼神,我却有些拿不准。 准备下楼的时候,方有容远远叫住我,让我进她办公室,说要看看我的工作计划。 坐在她宽大肥厚的办公沙发上,随意打量了一下室内设置,什么都大,大办公桌,大老板椅,大茶几,还有一把大茶壶。 我说,刚才会上我都汇报过了,也没什么新内容,详细数据存在电脑,一会儿我发给你。 哦,你的意思,我不该听你汇报么,总办这里哪个部门不管?女王说。才跟了小何几天啊,就搞小团体! 天地良心,天天忙的焦头烂额,一门心思想着交货呢,我说。 忙就好,这样才能专心做事,你负责营运部,就是我的建议,你有能力,经得起考验,承受力强,是个人才,但愿我没看错你!女王语重心长。 我双手一抱拳,谢谢方总抬举我,在下感激不尽,一定尽职尽责,完成任务。 行,知恩图报,我也不多说,往后的工作还是多多通气,相互配合,做出成绩。 我顿时觉得她好高大上,晚上回来躺在床上,还在想,这姓方的葫芦卖的啥药呢? 恍惚间穿梭在中大的人流中,我疲惫不堪地提着一袋水晶扣,肩扛一条豹纹网,小艾一手紧扯着我的衣角,一手牢牢抓着一包蝴蝶结,快速又小心地躲避着匆匆而来的行人和电单车,纵然有时东倒西歪,也不得不宽容而大度地离开,因为彼此都耗不起昂贵的时间。 挤出来,路边上,汗水洒满了小艾苹果般彤红的脸,额前的刘海,缕乱如结,用手轻轻在她面上拨乱反正,不料手心的汗水和着灰尘,已化作浓墨,在她面上画成了重重的一笔,犹如红苹果上爬着的蚯蚓。我大笑着在前面跑,她在后面仙子一样地飞,渐渐地越来越远,蓦然回头,再也不见。大声地呼喊,却发觉,我也飞到了一座高上,一座冰山之颠。 在惶恐中醒来,有些疑惑,是内心深处的那些阴暗转化了不安,还是有些事根本就忘不了?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打开QQ,找到那一个加密的PDF文件。 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提示密码错误,一下子激发了我那根执着的犟筋,对于我这种习惯玩破解版游戏的老鸟来说,加密小文件就像是幼儿园的篮球筐。 一通ZIP压缩解压,再转换成WORD,另存为文本文件,点开格式选择中文脚本后,这个小小的加密文件如同褪去了最后一件薄纱的少女,如此简单地呈现在眼前: 安哥,我走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虽然辛苦,却很快乐,一点一滴都值得留念,那些共同奋斗的场景,还不时浮现在眼前。 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进入红棉,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好的口碑和那样多的业绩,如果没有你,我便没有今天。 年底业绩冲刺时刻,是你把大客户让给了我,我却没有满足,还分割了你的采购业务,致使你遭受了末尾淘汰,这有公司的因素,也有我的私心,不然我不会有今天的位置和机遇,你知道,我需要机会需要钱,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它们而拚搏,我这样说,你能理解,我心里也好受些。 其实你离开公司没多久,我也走了,有一家更大的公司有个适合的位置,当然有些附加条件,比如卫衣系列的采购成本和版式原图,这些你懂得怎样获取,我该如何面对呢?我们那么辛苦地打拚,不就是要找到一个无需再努力的捷径吗?不就是得到一个人人羡慕的机会吗?今天有了一个这样的机会,你说我能不抓住它吗? 我是用你的办公电脑上传的文件,主要是怕公司追责,我既然负你,也无法还你,只能伤你到底。 作为补偿,我上传的那些数据,都有所保留,假如你被公司踢出局,你还有自行寻找客户和自求翻身的机会。 我给你的这封信是加密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会想到,所以,等你解密的时候,应该是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吧。 最后,祝你平安。 我是没想到,只有她知道我的电脑登录密码,也只有她知道哪些数据在我的系统中怎样调取怎样分析怎样统计,最终得到想要的结果,这都是我手把手教会她的,那她的锅我不背谁来背呢?我还痴心妄想着她回来,简直是幼稚可笑之极。 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还是这个石头本身就是小艾过河的跳板? 一夜没睡好,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又昏昏欲睡,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多了,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居然都没吵醒我,也懒得理会,简单梳洗一下,就拎包出门。 10、 、 恩斯比公司是一家专门倒货的中间商,而且只做中东生意,本身没有生产能力,全是拿单找工厂,仅是客服和业务人员,就坐满了整整两层写字楼。 以前我在红棉的时候,明里暗里和他们交易不少,自然拿过我不少好处,阿春就是其中之一。 约她来帝豪大酒店,一是离她们公司近,方便过来,二是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其余时间,她都不便。 阿春区别于典型的南方女人,白皙圆润,丰乳肥臀,穿得又是一件破洞短仔裙,真是担心那大腿,会随时绷坏这围在下面可怜的一点布料。 她很夸张地踱到我面前,原地一转圈,安哥,好久不见,我是不是瘦好多。 岂止是瘦呵,你都成一道闪电了,亮瞎了我的眼呵,我比了一下爱心。 她咯咯地笑着,你就会哄姐姐开心啦,她一屁股坐在床上,眯着眼问,是不是又有发财的好事了。 当然有,我想你帮忙查一下,你们公司有没有在永旺服装下过单。 我的天,我哪有那个权限呵,那些客户资料都是保密的,再说业务员和我们客服都无直接交流,我想帮也帮不到呵。阿春叫着困难。 你上面不是有客户经理么,所有客户资料不都在他那里,我说,老规矩,你只要查到是哪个客户,剩下来的事交给我,如有下单,我给你提两个百分点。 见她还犹豫,我说,这可是大客户,只要弄过来,一季闹全年,你不会嫌钱扎手吧。 扎手?再大我也吃得下,再说了,哪次你让姐姐我吃饱过?阿春放肆地笑着。怎么今天又是两袖清风地来? 哪能呢,我摸出一张卡,递给她,看到没,虞美人会所的半年卡,你先体验体验,觉得好,我再给你续上。 安哥,你真是个好人,我早就想去那玩了,阿春用两根手指夹了过去,放进手包。 好人?我笑笑,用手一比划,从裤腰带以上,我是个好人。 其实找阿春也算是一步险棋,万一她就是恩斯比卖单的人,我偷鸡不着,还会蚀把米,再一个以我们公司能够吃这么大单的,除了方有容,还能有谁,要是她知道我戳了她的屁股,我还能安稳么?躺在帝豪这两米的水床上,还是翻来覆去不舒服。 起来一拉窗帘,外面天都黑了,摸出手机,看那未接电话有小何的,就拨了过去。 一连三次都没接,就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孟经理,有何贵干吗? 我说,小何我病了,吃了药,刚刚才醒,看见你来电话,第一个就拨你。我有气无力地说。 真的吗?难怪一整天你音信全无呢,不要紧吧,要不要看你?小何有些不信。 我说不要紧,好多了,我就想问问你那边情况,我说。 早上给你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有电话来问收废布,我不确定是不是那几家加工厂,就先应了下来,给你电话,就是商量下怎么应对,结果你没接,我就没法理会了,小何说。 那你有没对公司其他人说过?我问。 没有,我这边忙得要死,那里管得了这些呵?小何说。 好,你现在就回话,说马上过去收,那边如有疑问,你就说我们只能晚上收货就行了,我交待道,太晚了,你就别去,我一个人搞定算了。 小何答应了,接着发来一个电话,说你过去了联系。 天桥下找到几个开大三轮的,给了为首的一包烟,让他按这电话打过去,就说老板娘让来装货,装好付款,其他一概不知。 电话那头果然是黄老板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我让三轮师傅说,一律按条数计价,一条六百,当面付款。黄老板很快就让我们过去,说只等半小时。 我坐在外面场子的矮树下,看几辆车装得差不多了,就走过去,黄老板站在门口张大了嘴,想说什么,我拍拍他肩说,帮忙把几个师傅的运费先付了。 三轮到我们公司大门前,我给方有容打了个电话,让她下来接收一下,天太晚,我就先回去了,她似乎想问什么,我说明天吧,我还病着呢。 在路上,我给小何发信息说,明天不能去公司,好像病情加重,让她代我请假,然后就把手机关了。 可以想像明天公司的场景:围着一堆面料,又是方有容哭,何爱茹笑,老钱在咆哮。 不是没人敢卖你的布么,不是没有意图么,不是要有事实依据么,那这几车面料就是甩在老钱脸上的耳光,以老钱的脾气,怎能容忍加工厂的偷卖面料,用他自己常常标榜的话说,老子搭救你们,看你们小厂都要倒了,扶你们一把,给点活做,把你们那些小厂子保住,这下可好,养了一头白眼狼,不光吃你喂的食,还要偷你的肉。 我不想掺合,这也是明天不想去的原因,看到黄老板那惊慌失措的丑态,又突然想到瑞宝老王当时见到我时镇定自若的模样,在我脑海中形成了一个鲜明对比,特别是我向老钱汇报后,他那个态度,更是反常,所以我必须静观其变。另一个原因是,我得抓紧时间办我的大事,不然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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