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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作家郭仁发

在茶场的日子里(长篇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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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6 09:25:4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场长抬起头来望了一下面前的山坡,然后对大家说:
“这一面的山坡终于被我们整完了,下一步,我们要到那一面山坡上去干活。”场长的意思是说:这一面的山坡已经被他们改造成梯田了,下一步,要到另一面山坡上去把山坡改造成梯田。
他们在场长的带领下,转过山角,向另一面山坡进军。
山角旁的这段梯田很窄,山势也很陡,几乎和地面成90度。
场长田春旺对大家说:
“大家小心点,别掉下去了,尤其是女孩们更要小心!”
“我来搀你过去吧!”陈文海伸出手,同时,张慧芳也伸出了手。
见这面山坡上有一大片开阔地,陈文海问张慧芳:
“你说这片山地像不像一个**原?”
“有点像。”
张慧芳在那个**原上干了一会活,对站在山坡上的陈文海说道:
“你下来,咱俩边说话边干活。”
“遵命!”说着,陈文海便要从山坡上往下跳。
“小心,别摔着了!”张慧芳嘱咐道。
“放心好啦,我不会摔着的!”说完,陈文海便从山坡上跳了下去。
谁知,由于不小心,陈文海跳下去后竟然摔倒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张慧芳边去搀他边对他说。
“你是在什么时候成为老人的?”陈文海笑着说道
干了一会活,张慧芳对陈文海说:“我累了,咱俩坐下来歇一会吧?”见地上正好有两块大石头,便接着对他说,“咱俩就坐在这两块大石头上吧!”
“这两块大石头好象是专门为我们俩准备的!”
“这是天意!”
见此情景,韩素梅对陈雅丽说:
“你看他们俩有多亲热,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张慧芳明明知道陈文海喜欢是是张牡丹,却还要去跟陈文海耳鬓厮磨!我感到好困惑呀!”
“这有什么好困惑的?张牡丹不是已经有对象了吗?”
“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为什么还要往陈文海家跑?”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是王志远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依我看,他是不怀好意、别有用心!他挑唆沈若兰去羞辱张牡丹,故意给张牡丹难堪!为了堵住沈若兰的那张臭嘴,张牡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就假装去找别的男人谈恋爱!张牡丹根本不喜欢这个男人!他们俩是在演双簧戏,是专门演给沈若兰这个疯婆娘看的!”
“你敢当着沈若兰的面这么说吗?如果你敢当着她的面骂她是一个疯婆娘,她一定会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当然不敢!谁敢在泼妇面前直言不讳,那就是找死!”
“那么,陈文海和张慧芳是不是也在演戏?”
“八成是这样!陈文海真正喜欢的人是上海姑娘张牡丹,怎么可能去跟长春姑娘张慧芳谈恋爱?”
“张牡丹名义上是去看陈文海的父母,实际上是另有所图!她心里还在惦记着陈文海!她爱陈文海爱得说起话来!那天,她跟王金凤逛南京路,一路上说的那番话正好被我的一个亲戚听到!她一心想嫁给陈文海!”
韩素梅把嘴巴贴到陈雅丽耳朵上压低声音说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张慧芳去接近陈文海不是她的本意,是受王志远的指派!王志远就是想通过张慧芳的嘴去套陈文海的心里话!”
“他到底想干什么呀!”陈雅丽瞪圆了双眼大声吼道。“王志远就是一介山野村夫,他哪里是陈文海的对手!陈文海早晚会去收拾这个乡巴佬!”
“你小点声,别让杨冬生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
“杨冬生和王志远是一对好朋友,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怕他们俩!”
“他们俩会对你打击报复!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会小心的!其实,陈文海也不傻,他现在是在将计就计,最后谁死鹿手还说不定呢!王志远一心想置陈文海于死地,而陈文海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早有思想准备!”
“他们俩这是在斗智斗勇呀!”
“你才知道啊?”
“我哪有你聪明啊?”韩素梅诡秘地眨了眨眼,然后似笑非笑地对陈雅丽说:“陈文海什么话都对你说,他一定也把他跟张牡丹之间发生的那些风流韵事都告诉你了吧?”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陈文海已经把张牡丹给睡了?”
“我可没这么说!”
“你根本不了解陈文海,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去跟张牡丹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他们俩现在就是互相爱慕!相爱的人不能成为一家子,这对他们来说都是非常痛苦的!”

场长对大家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到山脚下去开荒种麦子。”
吃罢早饭后,他们扛着农具向荒地进军。
来到山脚下,他们看到:这里果然有一大片荒地,上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陈文海指着小河对大家说:
“你们看,这条小河就在我们身边,荒地开出来后,我们正好用这河水来浇灌庄稼!”
“从水源这一点来看,我们这里的条件确实是得天独厚!”张建国说道。
“你们俩可以当农业科学家了!”陈雅丽跟他们俩开玩笑。
休息的时候,张建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欣然告诉陈文海;
“刚才,我遇到了老支书,他对你的印象很好,对你也很关心!”
“是吗?”
“他对你的入团问题很关心!他希望你能早日入团。”
“我的入团申请书不是已经交上去了吗?”陈文海急切地问道:
“入团志愿书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啊?”
“快了吧!”
这时,陈雅丽过来了,她面带愁容地告诉陈文海:
“刚才,我遇到了团支部委员王春燕,她对我说:你的入团问题可能会泡汤!”
“真的吗?”陈文海又一次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有人捣鬼呗!”
“是哪个王八蛋?”
“还能有谁?”陈雅丽气愤地说道,“他真是小人一个,简直就是我们知青队伍里头的败类!”
“到底是谁呀?”
“是杨冬生!”陈雅丽把嘴巴附在他耳朵上压低声音说道。
“他怎么那么坏呀?”
“他在背后说了你很多坏话,把你贬得一无是处,我都听不下去啦!”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样的人哪儿都有!”张建国说道。

经过艰苦奋战,他们终于在山坡上垒起了层层梯田。
不久,从外面运来了一批茶苗,于是,他们就在梯田上栽起了茶苗。
晴天栽茶苗还好说,到了下雨天可就费劲了。在栽茶苗之前,要先挖树窝,由于挖镢上沾上了泥巴,挖起树窝来很是费劲,有好几次,陈文海把挖镢扔得远远的。再说栽茶苗,由于手上沾上了泥巴,栽起茶苗来也很费劲。面对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陈文海免不了要发发牢骚,这样一来,就少不了要挨场长的训斥,他的自尊心由此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其他知青可比他聪明多了,他们把不满埋在心里,不动声色地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因此,他们受到的伤害自然就比陈文海少多了。
有一天,又是下雨天栽茶苗,黏乎乎的泥巴粘了陈文海一手,他笑着对陈雅丽说:
“如果有一种栽茶苗的机器就好了!”
“那你就发明这种机器呗!”陈雅丽跟他开玩笑道。
在这下雨天里,为了能把茶苗运到山上,他们只好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挑着茶苗走在泥泞不堪的山间小路上。
风,呼呼地刮着,陈文海挑着茶苗,感觉仿佛有一个人从前面推他,他感到格外吃力。雨,哗哗地下着,雨点子打在脸上,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闭着眼睛往前走。遇到光滑的路面,他更是哭笑不得,因为光滑的路面就像是在上面抹了一层油,稍不小心就会滑倒。遇到这样的路面,他只好慢慢地一步步地往前挪。尽管他极为小心,有好几次,由于路面太滑,他还是差点滑倒。
陈文海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样的鬼天气,场长竟然也不放我们的假,真是一个十足的教条主义者!”

为了能给茶苗浇上水,他们挑着水桶到山下的一条小河边去挑水。
听村里人说,这条小河叫欢乐河。欢乐河终年流淌不息,平静地犹如一个处女。小河清澈见底,他们能清晰地见到水中的石头和游鱼。小河上铺着几块石头,他们每天踏着这几块石头到对面的山上去干活。有时,陈文海忍不住用手去抓河水里那游动着的小鱼。然而一下暴雨,这条小河就立马变得桀骜不驯,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的欢乐河一路撒着欢,急于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她不想被拘束在这山坳里,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对她有极强的吸引力!
来到河边,陈文海用水桶装了满满两桶水,然而,当他挑着这一担水往前走的时候,由于脚步不稳,水桶直晃,等把这一担水挑到山上,水桶里的水已经被他晃掉了一半。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终于能挑着满满一担水稳稳当当地向山上爬去了。
又下雨了,曹春福对大家说:
“走,到大树下面去躲一躲!”
他们来到了大树下。陈文海对杨冬生说:
“这一下雨,我们下午就不用再挑水了,我们应该感谢老天爷!”
这棵大树犹如一把巨伞。陈文海对张建国说:
“这棵大树恐怕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在城里是很难见到的。这棵大树让我们大开眼界!”
雨停了。杨冬生对大家说:
“我们去摘野果吃吧。这大山里有不少野果。有一次,我一个人到树林里去玩耍,摘了一大捧野果,大饱口服!”
“真的吗?”陈文海说道:“那我们大家就赶快跟着杨冬生去摘野果吧!”
他们几个知青在树林里转了一圈,结果,每人都满载而归!
陈文海边品尝着野果边对伙伴们说:
“农村有农村的好处,这些野果在城里是根本见不到的,现在我们在这里见到了它们,让我们长了见识!”

晚霞染红了西天,他们扛着农具向山下走去。
来到河边,陈文海蹲下身子洗手。
忽然,一块石头飞落到河水里,溅得他一脸的水,接着,就听到了张慧芳那银铃般的笑声。陈文海抬起头,假装生气地对张慧芳说:
“你象不象话?”
“象话(画)早贴墙上了!”说着,捡起一块石头又要往河水里扔。
“你还有完没有?”说着,走到张慧芳面前,把手上的水珠甩到她那漂亮的脸蛋上,边甩边对她说:“我叫你再扔!”
“讨厌!”张慧芳掏出手绢擦了一下湿漉漉的脸,然后伸出胳膊就要打陈文海,陈文海拔腿就跑,差点摔倒!
陈雅丽笑弯了腰,韩素梅笑得直喊肚子疼!
“有什么好笑的?”陈文海绷着脸对张慧芳说,“你害得我差点摔倒,该当何罪?!”
“谁叫你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的?”
“我只有两条腿,可没有兔子跑得快!”
“那你就把自己变成兔子好啦!”
“我倒想把自己变成兔子,遗憾的是我不是孙悟空!”
2022年2月16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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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6 13: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知青们正在聊着天,场长开会回来了,他告诉大家一个公社刚刚作出的新决定:从明天起,茶场里的所有成员包括知青都要到二队和更远的地方去参加植树。
王雪纯对田春旺说:
“早就听说有这么回事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去多长时间啊?”
“半个来月吧。”
“这么说,我们又可以见到二队的知识青年了?”
“岂止是见到,我们还要和她们并肩作战,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陈文对王雪纯说。
“说实话,我还挺想她们的!”陈雅丽问陈文海:“你还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吗?”
“记得,她们不就叫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周红梅吗?”
“你的记性真好,竟然把她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了!”陈雅丽问道:“她们可爱吗?你喜欢她们吗?”
“她们都很可爱,有年轻人的那股蓬勃朝气,尤其是李雅芳,她的性格特别活泼,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刻!还有,谢继红和我一样,特别爱学习,看了不少书!我说得对吗?”
“我听说公社要把周红梅调到学校里去教书。”陈雅丽对陈文海说,“前一段时间公社要调你到学校里去教书,你为什么不去呀?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如果换成我,早就答应了!现在错过了这个好机会,有是不是很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呢!我不会教书,再说,我又不会说当地话,怎么和孩子们沟通交流?”
“这倒也是啊!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打算在农村待一辈子吗?”
“如果以后能回城,我就去教书,当一名中学语文老师!”
“这就是你的理想?”
“没错!”陈文海接着又说道:“当老师很光荣!”

和往常一样,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知青们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后,他们一行八人背着背包、提着洗刷用具跨过小河,翻过山冈,然后沿着乡间小路向二队走去。
一路上,知青们有说有笑,树上的麻雀们唧唧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唱着欢快的歌儿。
“我们像不像一支战争年代的小分队?”陈文海问大家。
“太像了!”陈雅丽回答道。
“如果这是一条当年红军长征时经过的乡间小路就更有意义了!”陈文海对大家说。
快到二队知青点的时候,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周红梅已经在路边迎接他们了。
“欢迎你们来做客!”李雅芳说道,“我们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支援你们的!”陈雅丽说道。
“支援什么?”
“支援你们载更多的树!”
进屋后,李雅芳对大家说:
“今天是我们十二个知识青年的一次大团圆!”
“我们早就盼望着有这一天了,今天总算天遂人愿了,值得庆贺呀!”陈雅丽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悦。
“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庆贺?”谢继红问大家。
“在这穷乡僻壤还能怎么庆贺?”张建国对她说,“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这屋里好好地吃一顿团圆饭!你们可别小气呀!”
“哪儿的话?我们恨不得把那头大肥猪杀了来款待你们!”
过了一会儿,谢继红对大家说:“快要开饭了,请诸位各就各位!”
由于人多,屋里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周围坐着茶场的四名男知青,另一张桌子周围坐着茶场和二队的八名女知青。
“今天,你们茶场的八名知识青年到我们这里来做客,我感到特别荣幸!希望大家能开怀畅饮!”谢继红端起酒杯,笑吟吟地对大家说,“来,大家举起酒杯,共同庆祝这个有意义的日子!”
张建国对大家说:“我们只有喝得醉眼朦胧,才能报答主人对我们的一片盛情!”
“好丰盛的午餐!”陈文海指了指满桌的美味佳肴,“有鱼有肉有蛋,还有山珍海味,并不比城里人家的午餐逊色呀!”
“那你就敞开肚子使劲地吃吧!”隔桌的李雅芳说道。
“我有一个建议,就是请我们的大诗人陈文海即兴赋诗一首,大家说怎么样?”张慧芳说道。
“张慧芳,我是什么时候成为大诗人的?”
“你不是喜欢写诗吗?在我们眼里,你早就是大诗人了!”
“那是我瞎写的,只能算是顺口溜!如果这也算是诗,岂不羞杀我也?”
“你就别再谦虚了,还是赶快为我们即兴赋诗一首吧!”张慧芳仍然不依不饶的。
“求求你,别让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陈文海拱手求饶。
“你文思枯竭了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赶快坐下继续喝你的酒吧!”
“谢谢张慧芳小姐给我台阶下!”

山坡上,到处插满了红旗,有的地方还插上了标语牌。有的标语牌上写着“绿化祖国、美化家乡”之类的宣传口号。
山坡上到处都是人,有的在挖坑,有的在放树苗,有的在填土,有的在浇水,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陈文海用毛巾抹了一下满脸的汗水,然后问张建国:
“你还记得50年代的那句宣传口号吗?”
“记得,不就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吗?”
“你还记得挺清楚!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我还小!不过,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年代仍然是一个火红的年代,而且更加突出政治。现在,文化大革命还在继续进行,这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过了一会儿,陈文海问道,“不知道这场大革命还要持续多久?我们在农村还要待多久?难道我们真的要在农村待一辈子吗?像我这样的身体,如果再待下去,恐怕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工人子弟,我们的父母都在二汽工作,二汽总有一天会招工,到那时,我们就是伟大的工人阶级了!”说到这里,张建国问道:“你喜欢当工人吗?”
“当然喜欢,工人阶级多伟大呀!别忘了,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
“现在工人是吃香,不过,在文化大革命前,谁愿意当工人?谁不想考大学?当知识分子多荣耀!”张建国说道,“现在,把知识分子踩在脚底下,把知识分子说成是‘臭老九’,对此,我感到很困惑!”
“我也感到很困惑!”陈文海把一只脚踩在锹上,“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是大知识分子呢,如果没有这两位大知识分子,会有我们今天的社会主义吗?”
“鄙视知识和知识分子恐怕也是一个错误,一个时代的大错误!”
2022年2月16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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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4-3 05: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章 碧绿的田野
吃罢午饭后,李雅芳对陈雅丽说:
“到我们的寝室里去坐一会吧!”
“你们俩也跟着一起过去吧!”谢继红对张建国和陈文海说,“我有不少书,你们俩难道不想参观一下吗?”
“我早就想参观了!”张建国说道。
进屋后,张建国见屋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便对谢继红说:
“你还有书架,我真羡慕!”
“这个书架是我们几个女孩共有的!”
“也就是说,这个书架上不但有你的书,还有他们几个女孩的书,对吗?”陈文海问道。
“对!不过,这上面的书大部分都是我的,她们几个不怎么爱看书。”
“你看书,没有人干涉吧?”陈文海问谢继红。
“没有。”
“那你就比我幸运多了!”
“怎么,你看书还有人干涉?”
“当然有啦!”
“谁?是你们场长吧?”
“还能有谁?”
“我们场长对他可看不惯了,不是说他看书浪费了灯油,就是说他是‘书迷子’!” 陈雅丽指了指陈文海,然后对谢继红说。
“说我是‘书迷子’还算是好听的,那个田胖子说得就难听了!”陈文海对谢继红说。
“他是怎么说你的?”
“他说我是‘书呆子’,说我的资产阶级世界观还没有改造好,还在为‘成名成家’搞个人奋斗!”
“他懂什么呀?”张建国气愤地说道,“他这纯粹是上纲上线、乱扣帽子!”
“听说最近要发展一批新团员,你可得注意跟当地农民搞好关系!”李雅芳对陈文海说,“尤其是要跟你们场长搞好关系,那个田胖子,最好也别得罪他!”
“不是我不想跟他们搞好关系,他们对我的成见太深了!”陈文海苦恼地说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书呆子’,满脑子的资产阶级思想!”
正说到这里,张慧芳来了。
“我能不能进来呀?”张慧芳站在门口,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啦!”李雅芳笑着对她说,“你来,我们连欢迎都欢迎不过来呢!”
“韩素梅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等张慧芳进来坐下后,陈雅丽这么问道。
“她还在厕所里呢。”
“你长得好漂亮!”李雅芳笑着对张慧芳说,“我国古代四大美女你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啊!”张慧芳抿嘴一下。
“你也是美女啊!”
“我算什么美女啊!”
“你就是美女嘛!”李雅芳接着说道:
“你可是我们知青里头闻名遐迩的大美女,谁不知道你的大名!”
“漂亮又有什么用?”张慧芳收敛笑容,“有的农民说我满身都是小资产阶级情调,如果现在是封建社会,我就是典型的窈窕淑女!”
“有人就喜欢你这样的窈窕淑女!”
“你指的就是陈文海吧?”陈雅丽故意问道。
“还能有谁?”
“你们俩是郎才女貌,才子配佳人!”李雅芳笑着说道。
“你也这么说!”张慧芳假装生气地说道:“你们还有完没有?你们这是在夸我们俩呢,还是在对我们俩进行批判?”
“你可不能把我们知青和那些农民混为一谈!”李雅芳对她说,“我们都很羡慕你们俩!”

一个星期以后,茶场的知青完成了在二队的植树任务。
在临走的那天上午,李雅芳笑着对茶场的知青们说
“今天下午,你们就要离开我们这里了,我们还真舍不得呢!你们辛苦了,中午,我们再聚一次餐,好好地犒劳犒劳你们!”
“犒劳什么呀,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陈雅丽笑着对她说,“要说辛苦,你们不也跟我们一样辛苦吗?”
“我完全同意再聚一次餐,我们在一起的机会不多!”陈文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到了中午,二队的知青们为聚餐而忙碌,茶场的知青们则坐在客厅里聊天。
陈文海问陈雅丽:
“我看你们几个在一起说话很随便,你们原来是同学吧?”
“我们几个原来就是同学!二队的四个知识青年和我们茶场的张建国、杨冬生、我都是在县城上的高中,我们几个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啦!”
经过一阵紧张的忙碌,午饭终于做好了。
谢继红和李雅芳把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端到桌子上,谢继红笑着对大家说:
“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穷得叮当响,实在拿不出象样的饭菜来招待你们,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你怎么这么客气呀?”陈雅丽笑着对她说,“你这么客气,我们可承受不起呀?”
“我们都是一家人,根本用不着这么客气!”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只要用粗茶淡饭来招待我们就行了!”
“我们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根本用不着你们用山珍海味来款待我们!”张建国跟她开玩笑。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下面,我们还是赶快开始用餐吧!”李雅芳笑着对大家说。
“来,一起干杯,为我们知识青年的友谊而干杯!”谢继红端起酒杯,笑容可掬地对大家说道。
二队和茶场的知青们全体起立,互相用酒杯相碰。
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
“这是一次友谊的盛会!如果有照相机,我一定会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照下来,让历史永远记住我们!”

吃过午饭后,在二队四名知青的欢送下,茶场的八名知青扛着背包提着洗刷用具,沿着乡间小路有说有笑地向前走去。
路边的一条小河发出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在弹奏着一曲悦耳动听的欢送曲。
陈文海抬眼向田野望去,田野里一片碧绿,在春风的吹拂下,绿油油的麦子像大海的波浪一样不停地翻滚着,喜鹊在碧浪翻滚的田野上飞翔、欢唱。
“多么迷人的田野风光!”陈文海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如果你到村子里去走一走,那情景就更迷人了!”张建国对他说,“你可以闭上眼睛想象一下,碧波荡漾,炊烟袅袅,一群小孩在河边捉迷藏、翻跟头、跳皮筋。这样的情景是不是很迷人?”
“确实很迷人!”陈文海说道。
送了一程路,陈雅丽对二队的知青们说:
“不用再送了,回去吧!下午,你们还要接着干活呢!”
“那我们就不送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再见!”
“再见!”
茶场的知青们沿着乡间小路向前走去。
“你应该好好地描写一下农村!”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遗憾的是我对农村还了解得不够!”
“你可以写写我们知青嘛!”
“会的,我一定会写的!以后,回到城里当工人,我一定会写我们知青,反映我们知青的生活!”
2021年12月2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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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张慧芳抓蝴蝶
快吃晚饭的时候,场长来了。他对大家说:
“从明天开始,你们几个知青要去支援别的大队植树。你们要分头行动,不能在一起了。”
“啊?”陈文海问道:“那每个地方去几个人?离这里远不远?”
“每个地方去两个人,离这里有点远。”
由于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陈文海便对张慧芳说:
“我们俩到外面去走一走,随便说说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那我们就走吧!”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出土坯房,穿过土坯房前面的那片蔬菜地兼药材地,然后,踏上那条他们不知走过多少遍的乡间小路。
路边的山坡上开着不少野花,它们姹紫嫣红、风姿绰约,给小山村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明天,我们俩就要分头行动了。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你会想我吗?”陈文海笑着问道。
“我当然会想你!”
“这将是我们俩第一次不在一个地方干活,我想:我一定会感到很不习惯!”
“那你就忍受一下呗!反正时间也不长,不就一个星期吗!”
他们俩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张慧芳感到累了,便对陈文海说:
“我们到那片菜地上去吧。你看,那片菜地上有两快大石头,我们俩可以坐在那上面说话!”
“好主意!”陈文海眉开眼笑,“那我们俩就赶快过去吧!”
来到那块菜地上,陈文海问张慧芳:
“这块菜地,我们来过多少回了?”
“我不记得了,反正是来过很多回了!”
“你喜欢到这块菜地上来吗?”
“喜欢。”张慧芳说道,“到菜地上来干活要比在山上干活有意思!”
正在这时,有一只蝴蝶飞过来停在一朵花上,张慧芳连忙对他说:
“你快去把那只蝴蝶给我抓住!”
“没问题!”说着,陈文海便去抓那只蝴蝶。
然而,偏不凑巧,陈文海刚伸手去抓,那只蝴蝶便飞走了。
“快去追呀!”张慧芳向他下达了“命令”。
于是,陈文海便去追那只蝴蝶,可是,追了半天也没追上。
“累死我了!”陈文海回到张慧芳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也不帮着我一起追!”
“快起来,地上多脏!”张慧芳对他说,“等会儿再有蝴蝶来,我一定帮你一起追!”
“真的?不骗我?”
“当然是真的!本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正说着,一只蝴蝶刚好飞过来,张慧芳和陈文海连忙去追,张慧芳边追边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本小姐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趁蝴蝶停在花上的机会,张慧芳一伸手抓住了它。
“怎么样,本小姐还是比你有本事吧!”
“这算什么本事?只能说明你运气好!”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陈文海连忙对张慧芳说:
“我们该回去了,也许晚饭已经做好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张建国和陈文海背着背包提着洗刷用具一起上了路。
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离茶场比较远,大约有二十几里路。他们越往里走,山沟就越窄。一路上,他们见到山沟两边稀稀拉拉地散布着十几户人家,这些住户有的相距很远,使人产生一种荒凉感。陈文海对张建国说:
“这里这么荒凉,一定有狼,我们会不会碰上狼?”
“也许会碰上吧。怎么,你害怕啦?”
“有一点。”陈文海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这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如果赶上阴雨连绵的天气,我们就一定会产生恐怖感。你看,山上有不少坟墓,到了晚上,萤火点点,有迷信思想的人还以为是鬼火呢,一定会被吓得浑身发抖。”
他们继续往前走,张建国忽然笑着问道:
“昨天下午从二队回来后,你和张慧芳上哪儿去了?”
“菜地,就是我们经常去的那块菜地。你怎么想得起来问我这个?”
“我随便问问。”
过了一会儿,张建国又笑着问道:
“你打算以后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做你的妻子?”
“我还没有想好。我现在根本不考虑这个问题。”
“有没有相中的女孩?”
“也许有吧。”
“什么叫也许有呢,你是不是怕我抢你所喜欢的女孩?”
“我所喜欢的女孩别人抢不走!”
“你就这么自信?”
“因为我了解她!”
“她是谁呀?”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是不是张慧芳?”
陈文海笑了笑。

陈文海手指前方对张建国说:“你看,前面没有山沟了,山沟消失了!”
循着陈文海手指的方向望去,他们看到山坡上有几户人家,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几声狗叫声。“这里可真称得上是穷山恶水!”陈文海发出这样的感叹。
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山上爬去。
来到一块稍为平坦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陈文海见地上有两块石头,便对张建国说:“我们在石头上坐一会吧?”坐下后,陈文海问道:
“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离这里还有多远?”
“可能不会太远了吧。”
这时,正好有一个农民从他们面前经过,张建国便连忙问道:
“六队离这里还有多远?”
“在山的那一面。”
“大约还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那里?”
“二十来分钟吧。”
“这么说,六队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那个农民点了点头。
坐了一会儿,张建国对陈文海说:“我们继续赶路吧。”
于是,他们站起身向前走去。
“你认为张慧芳这个女孩怎么样?”张建国试探道。
“她是一个典型的窈窕淑女。”
“她很漂亮。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
“大家都这么认为!”
“你以后会不会娶她?”
“有可能吧,这是我的美好愿望!”
“你的这一美好愿望能实现吗?”
“但愿能实现吧!”
“如果不能实现,你会感到很遗憾,对不对?”
“是这样的!”
“我发现杨冬生好象在搞什么名堂,你可得小心点!”
“我已经有所觉察了,今天早晨,张慧芳有点不高兴。”过了一会儿,陈文海问道:“韩素梅和张慧芳的关系不错,她会不会反对我跟张慧芳好?”
“不会吧,你跟韩素梅的关系不是也可以吗?”
“韩素梅经常说我体质太弱,干起活来像个女孩,还说我就知道整天看书,是一个书呆子,”陈文海顺手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边把玩着边对张建国说:
“昨天下午,本来我还以为张慧芳不会答应跟我一起出去散步的,可是她偏偏就爽快地答应了!昨天下午,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快活!”
“我很羡慕你们俩!”
“昨天,她辫梢上扎了两个蝴蝶结!”陈文海越说越激动,“她处处透露出妙龄少女所特有的那种青春魅力!”
2021年12月2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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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4-3 05:03: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章 上海姑娘韩梅梅
韩素梅和张慧芳背着背包提着洗刷用具走在乡间小路上。
路旁,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
韩素梅顺手摘了一朵插在张慧芳的头发上。
她笑着问张慧芳:
“昨天,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呀!你是不是怀疑我们俩在谈恋爱?”
“这还用怀疑吗?你们俩本来就是在谈恋爱嘛!”
“我不认为是在谈恋爱,这是一种青年男女的正常交往。”
“谈恋爱也是一种青年男女的正常交往。”
这时,正好有一只蝴蝶飞过来,张慧芳便连忙伸手去抓。
“昨天下午,我抓住了一只蝴蝶!”张慧芳笑着说道。
韩素梅没有理会她。
她们俩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你打算以后嫁给谁?”韩素梅问道。
“我还没有想好。”过了一会儿,张慧芳盯着韩素梅的脸问道:
“你认为陈文海这个人怎么样?”
韩素梅没有立即回答张慧芳的这个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对张慧芳说:
“他是上海人吗?”
“他确实是上海人,这难道还会有疑问吗?”
“我怎么看他不像是一个上海人!”
“你怎么会对他有这种看法?”
“对他有这种看法的人不仅仅是我,张建国不是也经常说陈文海不像是一个上海人吗?一般地来说,上海人往往是精明强干的,可是,我在陈文海身上看不到一点精明强干的样子!他老是喜欢跟场长对着干,总有一天会被场长整死!你还不知道吧?田春旺有一个远房亲戚叫王志远,王志远要比陈文海小几岁,他特别看不起陈文海!早在上海的时候,王志远就经常训斥陈文海!”韩素梅说道。
“王志远不是湖北郧县人吗?他怎么会跑到上海去训斥陈文海?”
“他有一个哥哥娶了一个上海姑娘,于是,王志远就跑到上海的哥嫂家去住了一阵子。他在那里认识了陈文海。”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那个冯宝玉很有意思呀!他经常对王志远说:‘陈文海就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我总有一天会把他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冯宝玉有这个资格吗?他又不是上海人!”
“现在,张建国和陈文海要去的那个生产队有两个插队知青,这两个插队知青一个叫吴志坚,另一个叫韩梅梅。他们俩都是上海人,就是成分有点不好,整天埋着头干活!韩梅梅的父亲和张牡丹的父亲是在上海的一个小弄堂里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几年前,也就是1971年吧,陈文海一家和张牡丹一家一起乘船离开上海来到了十堰。”韩素梅说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我是听我父亲说的。”
翻过了一座山,韩素梅和张慧芳沿着山间小道继续往前走。
“这个陈文海呀,从小就性格孤僻,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韩素梅说道。
“不过,他现在性格变多了,经常跟我们女孩们开开玩笑。”张慧芳说道。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韩素梅笑着问道:
“你以后会嫁给他吗?或者说,他会娶你吗?”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还没有往这方面想。”
“骗人!”
“我没骗你,这是真的!”
“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嫁给他?”
“我当然想嫁给他了,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这还用怀疑吗?”张慧芳说道:
“我希望在我结婚的时候你能当我的伴娘!”
“到时候再说吧!”

听说陈文海要来他们队植树,韩梅梅很兴奋了一阵子。
今天,生产队长王喜旺告诉韩梅梅:
“此刻,张建国和陈文海正在往我们这里赶路。”
“真的吗?”韩梅梅说道:“陈文海也是上海人呢!待会见到了他,我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聊一聊!”
王喜旺离开后,韩梅梅告诉吴志坚:
“张牡丹来信说:她过一段时间要来我们这里看我。”
过了一会儿,韩梅梅又对吴志坚说:
“张牡丹原来也是一个知青,现在在二汽车桥厂上班。她有一个好哥哥!”
张牡丹原来在云南插队,是她的哥哥把她从农村弄出来的。张牡丹非常感谢他的哥哥。她曾经对陈文海说:“我的哥哥就是有本事!他能把我从云南弄到十堰来当工人,这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能做到的!我和我的哥哥从小就感情很好!他从小就呵护着我,正是由于有了他的呵护,别的小孩才不敢欺负我!”

六队终于到了。
在队长王喜旺家门口,王喜旺笑容可掬,他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边跟张建国握手边眉开眼笑地说道:“欢迎远方来的客人!”接着,又毕恭毕敬地跟陈文海握了握手。
陈文海指了指张建国,然后对王喜旺说:
“我们两个既是来帮助你们植树,也是来向你们学习的。”
“你是上海人吧?”
“是的。”接着,陈文海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是你们场长告诉我的。”
王喜旺指了指面前连绵起伏的群山,然后说道:“你们看,山上的树越来越少,有的地方都快要成荒山秃岭了,如果再不种上树,总有一天,我们连做饭用的柴禾都会成问题!”
陈文海指了指山上的几户人家,问王喜旺:
“你们住在山上,用水一定很不方便吧?”
“山上有蓄水池,山下有井,只能节约着用,否则,山上蓄水池里的水就会很快用完,再到山下的井里去打水就很不方便了!”
“你们这里到处是石头,土壤贫瘠,打下的粮食一定很少吧?”
“对!我们只能混个半饱,有时连半饱都难以保证,靠吃国家的救济粮过日子!”
“你们这里太穷了!如果是在解放前,你们贫下中农恐怕要常常吃糠咽菜了!”
“解放前,我们这一带的贫下中农穷得叮当响,解放以后,我们靠集体经济,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这得感谢党呀!”
“还是社会主义好!”
“你说得很对!”
进屋后,趁队长去泡茶的功夫,张建国跟陈文海开玩笑:
“你刚才那副模样真像是一个大记者!”
“应该说,更像是一个领导干部!你看我像不像一个省委书记?”
“怎么,你想当省委书记?”
“有点。”
“如此看来,你的官瘾还真不小呢,简直是野心勃勃!”
“应该说是雄心勃勃!”

在队长的带领下,他们三个人扛着劳动工具来到了植树的地方。
陈文海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山坡上插着一面面红旗,到处是人,热闹非凡。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自豪地对张建国说:
“这真是一个火红的时代,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时代!我为我能生活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而感到荣幸和骄傲!”
“此刻,你真像一个大诗人!”
“如果张慧芳此刻也在这里,那就更好了,我就可以跟她并肩作战,成为同志、战友和夫妻!”
“你们现在还没结婚呢!”张建国忍不住笑着提醒道。
“对不起,我说漏嘴了!”
“你这话应该去向张慧芳说!”
“遗憾的是现在张慧芳不在我跟前,也许她现在离我很远!”
“你现在很想她吗?”
“想她又有什么用?她又不知道!”
“那你就朝着大山使劲喊,也许大山能通过回音把你的喊声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里这么多人,如果我喊了,大家还以为我是神经病呢!”

到吃午饭的时候,参加植树的人蹲着围成了一堆堆,中间放着一个盛满大杂烩的脸盆。说它是大杂烩,是因为脸盆里有猪肉、白菜、萝卜、豆腐、粉条和鸡蛋。它们都煮得烂烂的,即使不嚼也能咽下去。
饭后,陈文海笑着对张建国说:
“刚才我们吃的那些菜最适合老人们吃!”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味道嘛还可以!你没看到菜里放了不少作料吗?除了盐,还有葱、姜、香菜!这样的菜吃起来不觉得香那才叫怪呢?”
“那是由于你肚子实在太饿了,如果是在城里,这样的菜你一定会很难咽下去!”
“你就别挑剔了,在这穷乡僻壤能吃上这样的菜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是知足吧!”
由于人多,到了晚上,参加植树的人们只能睡地铺,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然后,十几个人挤在一起。
陈文海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朝门外望去,见天上撒满了星星,似乎在向他眨着眼。陈文海把嘴附在张建国的耳边,悄声对他说:“我们到外面去散散步吧,反正现在也睡不着。”
他们俩刚要出门,韩梅梅来了。
进屋后,韩梅梅对陈文海说:
“张牡丹每次给我来信都要在信里提起你,她在信里说:她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她!”
“你们俩分别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
“是的。”韩梅梅看了一眼张建国,然后对陈文海说:“刚才,我看你们俩好像要出去。”
“我们俩正打算出门去赏月,你就来了。”
“你们俩还有这个闲情逸致?”韩梅梅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我们仨一起出门去赏月吧?”
“这样也行。”
他们仨一起地来到了外面。
陈文海朝天上望去,只见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再看周围,树木和房屋虽然显得有些模糊,但是轮廓清晰,陈文海忍不住这样对韩梅梅说:
“乡村的夜晚真美啊!”
“这是一种朦胧的美!”
“这种美富有诗情画意!”
“这种美在古代文人的笔下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
“他们不厌其烦地表现这种美,给读者以美的遐想和感受!”
陈文海再次朝天上望去,那些星星仿佛变成了张慧芳的眼睛。
“这小山村的夜晚好静啊,静得都令人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见陈文海不吱声,张建国笑着问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想她?”
“你说,张慧芳现在在干什么?”陈文海冷不丁这样问道。
“我怎么知道?”
“也许他现在也在赏月。”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想:“她会想我吗?”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会的,一定会的!”
“你听,好象有脚步声!”陈文海对张建国说。
“什么声音也没有啊!”张建国听了听,笑着说道。
“我怎么老觉得有脚步声向我的耳边传来?”
“那是你的幻觉!”张建国问道,“你觉得是谁的脚步声?”
“好象是她的脚步声!”
“她是谁?”
“还能有谁?”
“是张慧芳吧?”
陈文海笑了笑。
趁张建国去上厕所的空儿,韩梅梅笑着问陈文海:
“你刚才提到了张慧芳,张慧芳是谁呀?”
“她是我的一个知青战友。”
“你们俩是在谈恋爱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陈文海皱着眉头问韩梅梅:“如果让张牡丹知道了,她会不会生气啊?”
“也许会吧。”
“我根本没有想到我跟张慧芳的关系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停顿了一下,陈文海接着说道:“其实,我真正想娶的是张牡丹!张牡丹是上海姑娘,我应该娶一个上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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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4-3 05:04: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6章 张慧芳的忧郁
植树劳动终于结束了。
张建国和陈文海在乡间小路上拐了最后一道弯,终于又见到了那栋土坯房,陈文海像个诗人似的大声抒情道:“啊,我们又回来了!”
当走到土坯房跟前的时候,陈雅丽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她朝屋内大声喊道:“同志们,赶快出来欢迎凯旋归来的战士!”
听到喊声,知青们连忙从屋内蜂拥而出。
见欢迎的人群里没有张慧芳和韩素梅,陈文海连忙问陈雅丽:
“怎么,她们俩还没回来?”
陈雅丽点了点头。
“她们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怎么知道?”
“怎么,你着急了?”王雪纯笑着问道,“你是急着想见到张慧芳吧?”
大约过了10来分钟,当王雪纯再次从屋里出来时,她无意中朝小路上望了望,见张慧芳和韩素梅正迎面向她走来,便连忙朝屋内大声喊道:
“她们回来了!”
“谁回来了?”陈雅丽边问边跨出屋门。
“还能有谁?是张慧芳和韩素梅呗!”
陈雅丽对大家说:“我们赶快去欢迎她们!”
他们沿着那条乡间小路迎面向张慧芳和韩素梅走去。
走到跟前,陈雅丽连忙说道:
“欢迎你们凯旋归来!”
“干吗这么客气,我们又不是外人!”韩素梅说道。
“虽然只分别了一个星期,可是,我觉得就像一年那么漫长!”陈雅丽说道。
“这太夸张了吧!”王雪纯说道。
“对有些人来说,一个星期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张建国说完,朝陈文海和张慧芳挤了挤眼。
张建国的话外之音和眼神提醒了大家,大家连忙把眼光投向了陈文海和张慧芳。
见此情景,陈文海和张慧芳羞得满脸通脸!
“怎么,你们俩还不好意思?”陈雅丽笑着说道。

当寝室里只剩下陈雅丽和张慧芳时,陈雅丽对她说:
“我们临走的那天下午,你们俩到河边去约会,真让我羡慕!”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约会,只是出去随便散散步罢了。”
“你们俩还真有闲情逸致!”陈雅丽跟她开玩笑,“你们这种行为算不算是小资产阶级情调?”
“在陈文海眼里算。”
“你们打算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谈婚论嫁呀!也就是说,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为时尚早!”
过了一会儿,张慧芳提着热水瓶来到厨房,见陈文海也在,便假装生气地对他说:
“他们好烦人,老拿我们俩寻开心!”
“现在我们俩在这一带已经成为新闻人物了,我们俩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那是由于你是大作家,我沾了你的光!”
“不能这么说!”
“那该怎么说?”
“应该这么说:由于你长得漂亮,我沾了你的光!”陈文海跟她开玩笑,“也许人们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会爱上一个书呆子!”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难道漂亮的女孩不该去爱一个书呆子吗?”
“你也认为我是一个书呆子吗?”
“有一点。”
“啊?”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又搬了一把竹椅,然后坐在门口看起来。
陈雅丽从女寝室里走出来。
她走到陈文海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陈文海给她看封面。
“《〈反杜林论〉学习札记》”陈雅丽读着封面上的书名,然后说道:“我见你经常看这本书,这本书就这么吸引你吗?”
“这本书可帮了我的大忙!正是这本书帮助我读懂了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如果没有这本书,我恐怕到现在还啃不动《反杜林论》呢!”
“《反杜林论》很难懂吗?”
“那当然了!”陈文海兴奋地说道:“《反杜林论》是一部全面阐述马列主义理论的重要著作。我已经读了好几本马列著作,比如《共产党宣言》、《法兰西内战》、《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
“想不到你会对马列著作这么感兴趣!马列著作那么难懂,如果是我,才不会去啃它呢!”
“张慧芳经常把马列著作说成是‘天书’!”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说道,“张慧芳的父亲是厂长,肯定读过马列著作。我去过张建国、杨冬生、曹春福的家,见他们家里的书架上都有马列著作。你们家的书架上不是也有马列著作吗?”
“领导干部读马列著作是中央的统一要求。不读马列著作,怎么指导革命实践?”
“由于我喜欢读马列著作,张慧芳经常跟我开玩笑,她说我像个领导干部。”
“你有时候说起话来还真像个领导干部。”
“这样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只是有的人对你这一点看不惯,比如场长、田胖子和部分社员。”
“他们看不惯又能怎么样?”
“就挑你的毛病呗!”
“我不在乎,他们喜欢挑毛病就让他们去挑好了!”
他们正说着话,张慧芳和韩素梅买东西回来了。
张慧芳见陈文海手里拿着《〈反杜林论〉学习札记》,便忍不住对他说:
“你又看这样的书!这样的书就这么值得你反复地看?”
“我就喜欢看这样的书,这样的书不但帮助我读懂马列著作,还使我增长了不少知识呢!这本书里讲了不少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方面的知识!”
“怪不得你什么都知道!”张慧芳似乎恍然大悟。
“如果跟张建国相比,我就差得远喽!”
“张建国看起来好象很有学问!”张慧芳开玩笑道:“你们俩都像大学教授!”。
“张建国确实像大学教授,我嘛就相差太远喽!”
过了一会儿,张慧芳对陈文海说:“到我们女寝室去坐一会吧,我想让你参观一下我的藏书。”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来到女寝室。
当张慧芳打开自己的箱子后,陈文海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张慧芳会有这么多的书。在这些书里,有的书是包着书皮的,陈文海对她说:
“看来你跟我一样,也特别爱护书。”
“这只是一个方面。有的书是文化大革命以前的旧小说,我怕别人说我,就用纸把它们包起来。”说着,随便挑了几本递到陈文海的手里。
陈文海随便翻了翻,发现这些书的书页已经发黄,显然这些书已经有些年代了。他对张慧芳说:
“原来你整天躲在屋里就是看这些书啊!”
“嘘,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张慧芳连忙向他摆了摆手。“这些书连我爸都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他准会批评我,说我不该迷恋这些‘封资修’的黑书!”接着又说道:“咱俩谈恋爱的事也不能让我爸知道,他老人家反对!”
“为什么呀?”陈文海问道:“是不是你是干部子弟的缘故?”
“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张慧芳嫣然一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就喜欢看你笑!还有,你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
“你想不想娶我?”
“这还用问?”
“以后怎么办?”张慧芳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忧郁。
“到时候再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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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老支书有水平
天亮了,东方出现了一片绚丽的朝霞,山区的早晨显得宁静而迷人。随着公鸡的声声啼鸣,缕缕炊烟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了出来。
今天早晨,陈文海第一个起床,因为今天是“五四”青年节,场长特意批准他们知青放一天假。在这一天里,上午进行集体学习,读《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和《中国青年》杂志;下午办“庆祝‘五四’青年节专刊”。当昨天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陈文海感到特别兴奋,激动了好一阵子,连夜里睡觉都感到特别香甜!
陈文海端着脸盆来到厨房,炊事员春霞正在烧火做饭,见到他连忙问道:
“你今天早晨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因为今天是我们青年的节日嘛!”陈文海对春霞说,“你也是一个革命青年,今天我们知识青年过节,你也参加吧!”
“我只上过两年学,跟文盲差不多,怎么有资格跟你们这些‘大知识分子’一起过节?”
吃罢早饭,他们八个知青就围坐在桌旁开始了政治学习。
这个知青点组成了一个团小组,张建国是组长,陈雅丽是副组长,今天上午的政治学习自然就由张建国来主持。
张建国对大家说:
“上午呢,我们要学习《青年运动的方向》,还要学习关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下午呢,我们办‘庆祝“五四”青年节专刊’。具体事宜由陈雅丽同志负责。”
“办专刊你可以大显身手了!”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我已经写好了一首诗,题目叫《开辟茶园之歌》,能不能请你为这首诗谱一下曲?”陈文海对她说。
“没问题,你尽管把你的那首诗交给我好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再开玩笑了!”张建国对大家说,“下面,我们就一起来学习《青年运动的方向》。”
张建国高声朗读起来:
“看一个青年是不是革命的,拿什么做标准呢?拿什么去辨别他呢?只有一个标准,这就是看他愿意不愿意、并且实行不实行和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在一块。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结合的,是革命的,否则就是不革命的,或者是反革命的。”
读完了这篇伟大著作后,张建国对大家说:
“我们来农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家一定会有不少的体会。下面,就请大家随便谈谈吧!”
“你是团小组长,还是由你来先谈谈吧!”陈文海说。
“可以。”张建国对大家说,“那我就先来谈一谈。”
于是,张建国谈了一点自己插队落户以来的感受。
“我谈完了,大家接着谈吧。”张建国说。
于是,知青们都谈了自己的一点感受。
谈完了感受,张建国把《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杂志分发给陈文海和陈雅丽,让他们读报刊杂志上的几篇文章。
田向阳来了,大家热烈鼓掌,欢迎老支书参加他们知青的政治学习。
读完了文章,他们开始讨论。
“还是先由我来发言吧!”陈文海对大家说:
“《青年运动的方向》像光芒万丈的灯塔,为我们革命青年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我们知识青年来到农村插队落户,就是为了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这条路我们是走对了!因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一场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是培养和造就千百万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百年大计、千年大计、万年大计,是缩小三大差别和限制资产阶级法权的根本措施,然而,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林彪却污蔑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变相劳改’,其实就是反对我们知识青年走与工农相结合的伟大道路!对这种极端反动的谬论,我们革命青年一定要狠狠地加以批判!”
“刚才,陈文海同志谈得很好,很有水平!”田向阳对大家说:
“你们知识青年为农业学大寨,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献出了自己的美好青春和年华!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你们知识青年在革命实践中增长了知识,锻炼了才干!作为党支部书记,我为你们感到高兴!希望你们今后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为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作出更大的贡献!”
政治学习结束以后,陈文海拿出他写的那首《开辟茶园之歌》给知青们看,他们都夸他写得不错,他听了之后心里美滋滋的!

田春旺正在吃晚饭,田向阳来了。
“怎么,才吃晚饭?”老支书一跨进门,就笑吟吟地这样问道。
“孩子他妈在地里忙乎了一会,回来晚了。”场长笑着对他说,“怎么样,你也来吃一点!”
“我已经吃过了!你赶快吃,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你现在就可以说,我边吃边听。”
老支书从旱烟袋里捏了一点烟丝放到烟锅里,然后划火柴点燃了烟。
他吧嗒吧嗒猛吸了几口烟,然后笑着对他说:
“今天上午,你参加了他们的政治学习,这样很好!”
“其实,我参加不参加无所谓。你知道,我没多少文化,当个旁听者还可以。”
“我听田胖子和杨冬生说,你经常组织他们进行政治学习,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场长说道,“我怕他们利用政治学习聊天!”
“你重视政治学习,做到了政治挂帅,政治统帅一切,值得表扬!”
“这没什么,我是一个老共产党员嘛!这点政治觉悟我还是有的!”
“我记得,你是在土改时候入的党。我没记错吧?”
“我正是在那个时候入的党!”
“解放以后,你的表现也不错,还参加了扫盲班!”
“我正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几个字。现在,我勉强能看懂报纸!”
说到这里,场长已经吃完了饭。
他把碗筷放到锅里,然后,为老支书倒了一碗茶。
“这是刚买的新茶。”场长说道。
“你们茶场什么时候才能采茶?”老支书问道。
“明年吧。”场长点燃了一锅烟,然后接着说道:“等我们茶场能自己采茶了,我一定用我们自己种的茶叶为你泡茶!”
“我盼望着这一天能早日到来!”
“你今天到我家来不光是为了聊天吧?”
老支书把烟锅往鞋底上磕了磕,然后对他说:
“今天上午,我听了陈文海的发言,认为他很有理论水平!最近,团支部准备发展一批团员,像陈文海这样的先进青年是不是应该优先考虑?”
“这……”茶场皱了皱眉头,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你只是听了他的发言,对他的表现你还缺乏全面的了解!”
“他表现不好?”
“也不能这么说!”场长笑了笑,“他干起活来似乎也很卖力!”
“这‘似乎’是什么意思?”
“他干起活来不是那么生龙活虎,缺乏年轻人应该有的那股朝气!”
“他长得那么瘦,身子骨那么单薄!”老支书神色严峻地说道:“虽然体质弱,但是干起活来很卖力。如果没有高尚的思想境界,恐怕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有不少人对他有看法,说他每天晚上看书,不注意休息,熬坏了身子骨!”
“肯学习是一件好事嘛!”
“问题是他喜欢往姑娘堆里钻,那个什么叫张慧芳的女孩好像在跟他谈恋爱!”田春旺喷着唾沫星子,“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唧唧咕咕的,影响多不好!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你别笑,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俩这个样子!田胖子、杨冬生,还有其他一些人经常向我反映这个问题!”田春旺喘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其实,别人不反映,我也能看得出来,我又不是傻子!你是没有看到他们俩那副亲热劲,简直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哈哈,热恋中的情侣!”田向阳仰天大笑。“这像是杨冬生说的!”
“就是他说的!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我听说他们两家的父母都反对他们俩好。”
“我也听说了。”场长为老支书续了一下茶,接着说道:
“他们两家的父母都离我们这里很远,管不了呀!”
“他们俩最后能成吗?”
“八九不离十!”场长又笑了,“有人说,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
“他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才多大呀?现在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吗?”
“老哥,我说句心里话:他们俩真诚相爱,这是好事!你千万不能干涉!拆散姻缘可不是我们共产党员应该干的事!”
“你说得没错!拆散姻缘那是小人干的事,共产党员哪能干这种缺德事?”
“这就对了嘛!”老支书笑着说道,“你还别说,那个张慧芳确实长得漂亮!如果她真的能嫁给陈文海,那是陈文海的福气!有的人不是说了吗?如果现在还是在封建社会,那他们俩就是郎才女貌,才子配佳人!”
“不过,他们也不能因为谈恋爱而耽误了干活呀!”
“你是不是经常训斥过他们俩?”
“也不能算是训斥,我就是有时候忍不住说他们俩几句。”田春旺喝了几口茶,然后把喝到嘴里的茶叶吐到地上。
“他们是城里人,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优裕生活,现在,他们远离父母,到我们这穷旮旯来吃苦、受穷,已经很不容易啦!我们不能对他们提过高的要求,要在生活上多关心他们!”过了一会儿,老支书又接着说道:“对陈文海的入团问题,我们还是要慎重考虑,不能对他要求太苛刻!对年轻人求全责备,这不符合人才成长的规律!”
“你说得完全正确!”场长咧嘴一笑,“还是老支书有水平!”
2021年12月2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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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4-6 02:4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8章 王志远捣鬼
在去公社开会的路上,团支部书记田大亮跟王志远邂逅相遇。
王志远告诉田大亮:他要去六队找吴志坚和韩梅梅。
他对田大亮说:
“那次,张建国和陈文海去六队植树,陈文海晚上睡不着觉,硬拉着张建国出去散步,刚要出门,就遇到了韩梅梅。当韩梅梅告诉陈文海:她也是上海人,陈文海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小子就是喜欢上海姑娘!韩梅梅问陈文海:‘你是不是在跟张慧芳谈恋爱?’这小子竟然这么对韩梅梅说:‘其实,我真正想娶的是张牡丹!张牡丹是上海姑娘,我应该娶一个上海姑娘!’这个上海滩上的小流氓,念念不忘的就是上海姑娘!”
“杨冬生很看不惯陈文海那一套!他经常对我说:‘陈文海就是喜欢往姑娘堆里钻,他好像跟姑娘们很有缘分!’有一次,杨冬生又这么对我说,徐春生在一旁插嘴道:‘如果现在还是30年代的上海滩,如果陈文海是富人家的子弟,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和公子哥儿,不知道要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上海滩玩弄多少女孩子!’”田大亮说道。
“我曾经去过几次上海,每当我走在南京路和淮海路上的时候,每当我站在外滩的栏杆前望着黄浦江水的时候,每当我站在外白渡桥上观赏夜上海风景的时候,我的眼前就会浮现陈文海!这小子太留恋上海了,他念念不忘上海滩!”说到这里,王志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便这么对田大亮说:“最近,你们公社不是要发展一批新团员吗?陈文海不是总嚷嚷着要争取加入共青团吗?你们团组织应该动动脑筋,想办法给陈文海设置一些障碍,让他的美梦化为泡影!我从小就看不惯这小子,怎么看他都不顺眼!这小子,该让他多吃些苦头!要让他知道:农村不是他的避风港和享乐之地!他喜欢跟女孩们眉来眼去的,就得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在公社开完会后,田大亮跟田春旺彻夜长谈,后来,他们俩又搜罗了一帮虾兵蟹将,不断地找陈文海的麻烦,使陈文海吃尽了苦头,他的入团问题也就被搁置了起来!
在为发展新团员而召开的会议上,虽然大多数人都同意发展陈文海,可是,田春旺硬是把陈文海的名字给扣押了下来!

田大亮来到了知青宿舍。
王雪纯见他手里拿着一沓《入团志愿书》,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没有我的份?”
“当然有你啦!”
王雪纯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会有我的吗?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
“这么说,陈文海就更没问题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无论从哪方面讲,他的表现都很不错!如果入团没有他的份,岂不是太荒唐了?我敢断定,你手里拿的这沓《入团志愿书》里头一定有陈文海的那一份!”王雪纯笑着伸出手,“给我四份,我替你发!”
然而,田大亮只给了她三份!王雪纯生气地说道:
“你只给我三份,叫我怎么发呀?”
“陈文海的你就不用发了!”
“什么?你说什么?”王雪纯惊讶到了极点!“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没人跟你开玩笑!”
这时,陈雅丽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走到田大亮面前,带着讽刺的语气对他说:
“团支部书记亲自下来发《入团志愿书》,真是深入基层呀!”
“你好象对我很不满!”
“我哪敢呀?”陈雅丽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你赶快去叫杨冬生和曹春福出来领《入团志愿书》!”
“我才懒得去叫他们呢!”陈雅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是自己去发吧!”
田大亮跨进厨房门,把《入团志愿书》发到杨冬生和曹春福的手里。
“陈文海的呢?”杨冬生笑着问道。
“没他的份!”田大亮生硬地回答道。
“什么?”杨冬生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这也太不公道了吧?你们团支部是怎么搞的嘛!”
“你懂什么?”田大亮训斥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田大亮刚走没几分钟,场长和田胖子来了。
田胖子朝大家嚷道:
“上工了上工了!”
“你穷叫唤个啥?”张建国没好气地回敬道!
“你朝我发什么火?”田胖子也不甘示弱,“我叫你们上工喊错了?你难道没看到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吗?”
“太夸张了吧,我们刚吃罢午饭,太阳怎么就会快落山了呢?”杨冬生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们就别再打嘴仗了,我们还是赶快上山吧!”场长向大家催促道。
除了陈文海,大家都扛起农具准备上山。
陈雅丽见陈文海站在原地不动,便过来对他说:
“怎么,你还在生气呀?”
陈文海一声不吭。
“你泄气了,经不起考验了?”
“他们对我太不公道了!”
“那你也不应该不上工啊!”陈雅丽伸出手去拉他,“走吧,快跟我们一起上山吧!”
可是,任凭陈雅丽怎么拉,陈文海都不肯挪动半步。
陈雅丽把小辫儿往身后一甩,大声地对他说:
“你再不走,我可真的不管你了!”
“不管就不管,谁要你管我啦!”
“你不让我管,我非要管!谁让我是你的姐姐呢!”说罢,陈雅丽一把拽住陈文海的胳膊往前拖。
“你这是干嘛呀?”陈文海噗嗤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姐姐了!”
知青们向工地上走去。
老田头迎面向他们走来。
“大队长,场长欺负陈文海!”王雪纯向老田头告状。
“怎么欺负他了?说给我听听。”
“陈文海是我们集体讨论通过的,场长为什么不把陈文海的名字报上去?”王雪纯说道。
“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陈雅丽说道。
“场长不会这么做吧?你们不要相信小道消息!”
“其实,陈文海比我强多了!”王雪纯说道,“他干起活来还是挺卖力气的。”
“陈文海挺有理论水平的。”张慧芳说道,“他连马列著作都读过好几本,在我们这群知青里头除了张建国没人敢跟他比!”
“这跟入团有关系吗?”陈雅丽瞪了张慧芳一眼。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我找你们场长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等老田头走远后,张慧芳对陈雅丽说:
“我不明白,作为陈文海的好朋友,你不但不帮他说话,反而还来驳斥我!”
“难道你认为你这是在帮陈文海说话吗?谁不知道你喜欢他!”
“你不要瞎说!”
“我瞎说了吗?我问你:你为什么老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你们俩不是也经常待在一起吗?”
2021年12月2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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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4-6 02:4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9章 陈文海和陈雅丽
中午放工后,陈文海告诉张建国:
“休息的时候,我对场长说:‘不让我填表,说明我身上还有不少缺点,请你给我指出来,我好改正呀!’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你身上没什么缺点,让不让你填表是领导上考虑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陈雅丽对张建国说:
“今天晚上,我们几个上老田头家去。”
陈雅丽又对陈文海说:“至于你嘛,就不用去了。”
“为什么?”陈文海瞪大了双眼。
“你在,我们说话不方便。”陈雅丽对他说:
“你不是喜欢看书吗?今天晚上,你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屋里看书吧!”
吃罢晚饭后,陈雅丽对大家说:
“走吧。”
“我认为:我们这样去找老田头未必管用!”
王雪纯抱着双臂,把身子斜靠在门框上。
“你还没去,怎么就知道不管用?”陈雅丽生气了,“你就是不想去呗!”
“你说得对,我就是不想去!”王雪纯皱着眉头说道:
“黑古隆冬的,掉到沟里怎么办?”
“不是还有手电吗?”
“我的手电没电了!”
“我们俩可以合用一个!”
“那我也不去,外面怪冷的!”
“你不去拉倒,找这么多理由干什么?你真没劲!”
“杨冬生和张慧芳为什么也不跟你们一起去?”
“杨冬生有事,张慧芳身体不好!”陈雅丽对张慧芳说,“如果你身体好的话,就一定会跟着我们一起去!我说得对吗?”
张慧芳笑着点了点头。
“杨冬生说他有事,我看他纯粹是找借口!”
“你有什么根据这么说?”
“因为他们俩之间有矛盾,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不信,你去问张建国!”
这时,田胖子来了。他嘻皮笑脸地问知青们:
“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王雪纯瞪了他一眼。
等陈雅丽他们几个走了以后,田胖子问王雪纯:
“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走?”
“因为我不想出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对陈文海的入团问题,田胖子已有耳闻。知青们这么晚出去想干什么,他已猜出了八九分。此刻,他叹了口气,对他们说:
“陈文海的事儿,我也有责任!不过,如果陈文海当初听我的话,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导致现在这种结果,你可以幸灾乐祸了!”王雪纯不高兴地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是这种人吗?”田胖子这样对王雪纯说,然后转身对陈文海说,“我还是要再劝你一次,你以后不要再看书了!只要你肯听我的话,你的入团问题我田胖子全包了!”
陈文海抬起头,睁大眼睛盯着田胖子,大声问道:
“为什么不要看书?看书又有什么错?难道你反对我读革命书籍吗?”
田胖子楞了一下,急忙辩解道:
“不是不让你看书,而是要你少看点书。你想想,一天活做下来,你累得都快要趴下了,还要熬夜看书,还不把身体给拖垮了?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呀!”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文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谈不上什么关心。”田胖子脸上堆着笑,装出一副很革命的样子,“对你们知识青年进行再教育是我们贫下中农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还做得很不够!”见陈文海不答理他,他感到很没趣,便这样对他说,“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临走前还补充了一句,“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工呢!”
等田胖子走远后,王雪纯和张慧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后,张慧芳对陈文海说:
“你不是喜欢写小说吗?你应该好好地写写田胖子。”
“就是!”王雪纯说道,“我觉得田胖子这个人蛮有意思的,别看他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可是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还不是想入党!”张慧芳的脸上一副鄙夷不屑的表情。
“你不要这么说田胖子,他想入党也不是什么坏事。”陈文海说道,“不过,我还是挺讨厌他的,因为我总觉得他的所谓进步是装出来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他两面三刀,当面是人背后是鬼!”陈文海又补充了一句,“我怀疑在我的入团问题上就是他捣的鬼!”

知青们来到了老田头的家。
“都请坐!”老田头边为他们到茶边笑着说道:“我正要去找你们,你们倒先来了。都吃过饭了没有?”
“我们都吃过了。”陈雅丽连忙说道,“大队长,我们来找你是为了……”
“是为了陈文海入团的事情吧?”老田头打断了陈雅丽的话,大声笑着。
“你说,场长那么对待一个要求进步的革命青年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田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划火柴点燃旱烟吧嗒吧嗒地抽起来。抽了一会儿烟,老田头才对知青们说:
“我找你们场长谈过了,他答应明天就把陈文海的名字补报上去。我相信你们场长是不会食言的!”
“这么说,我们都可以放心了?”
“可以这么说。”
陈雅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田头见张建国低着头不说话,便问道:“陈文海是不是还在闹情绪?”
“一整天光低着头干活,谁和他说话他都不理睬!”
“我逗了他好几次都没能把他逗笑!”陈雅丽说道。
“你们回去以后再找他好好地谈一谈,并且告诉他,我们现在正在考验他,让他一定要经得起这场考验!如果他能经得起这场考验,就证明他的确是一个要求进步的革命青年!”老田头问陈雅丽,“你是团支部委员,能不能完成我交给你的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陈雅丽冲老田头笑了笑。

月色溶溶,蛙声如鼓,陈文海和陈雅丽沿着山村小路散步。
小山村的夜晚别具特色,如诗如画,给人的感觉真是太美了!
“我们这些来自城里的孩子,体验体验农村的生活也挺不错的!”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体验生活是作家的首要任务,你确实应该好好地体验一下农村的生活,为你以后的创作积累素材。”
“我现在还不是作家!”
“只要你继续努力,一定会成为一名作家!”
“要想成为一个作家,就要看很多很多的书。”说到这里,陈文海不禁伤感起来,“可是,场长和田胖子就反对我看书,我喜欢看书竟然成了我的一大‘罪状’!我很想入团,可是场长偏偏不理解!”
谈到自己的入团问题,陈文海的心情特别沉重,因为在那个突出政治的年代,一个青年如果不能入团,就意味着他是一个没有上进心的人!难道他是一个没有上进心的人吗?恰恰相反,他特别要求上进,把自己的政治生命看得特别重要!
陈文海从小就体质弱,自从来到农村后,尽管他干活特别卖力气,然而,他干起重活来总是感到力不从心,容易给人造成这样一种错觉:似乎他怕苦怕累!其实,他在干活的时候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已经累得快要趴下了!
前不久,在讨论发展新团员的时候,由于大部分知青和当地农民能理解和同情陈文海,认为他干劲不大是由于体质太弱,和劳动态度没什么关系,因此被讨论通过,然而,由于杨冬生和陈文海有矛盾,因此,他便和田胖子、一部分当地农民串通一气,故意在场长面前添油加醋地贬低诽谤陈文海,使场长加重了对陈文海的“误解”!本来,陈文海完全符合发展新团员的条件,然而,经杨冬生他们一伙人那么一搅和,他的入团问题也就泡汤了!
尽管张建国和陈雅丽能为陈文海打抱不平,然而,由于以杨冬生为首的那伙人占了上风,因此,张建国和陈雅丽也就显得无能为力了,只好劝他想开点,不要把入团问题看得过分重要。
其实,也用不着张建国和陈雅丽为他担心,因为他从小喜欢看书,视野开阔,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想得开。他认为:他入不了团不等于他不要求上进,如果根据实际情况实事求是地对他进行评价,他完全是一个要求进步的革命青年!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杨冬生等人对他的贬低和诽谤是极端卑鄙的无耻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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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4-6 02:42: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0章 河边散步
山村的夜晚显得格外地静。
山风从窗户口吹进来,桌上的煤油灯火苗不停地晃动起来。
陈文海两眼盯着火苗,思绪不停地跳跃起来。
“场长说第二天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可是,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入团志愿书》的影子?我看,场长根本就没有把我的名字往上报,只不过是在老田头面前应付一下罢了!”想到这里,他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面躺下,继续望着屋顶出神。
外面,风更大了,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有树枝折断的声音。
山风继续往窗户里吹,火苗晃动得更厉害了。陈文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到地上,拿蓑衣把窗户堵上,然后,继续躺到床上想他的心事。
一只老鼠从隔墙上跑过,弄得土块簌簌地直往床上掉。
“讨厌的老鼠,连你也来烦我!”说着,陈文海便去捡掉在床上的土块。
这时,从女寝室里传来了陈雅丽的声音:
“陈文海,你过来!”
“有什么事吗?”
“你快过来!”
“陈雅丽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的入团问题很关心,我何不……”想到这里,陈文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腾地一下跳下地,急匆匆地来到女寝室。
“叫我过来干什么?”
“打牌!”陈雅丽晃了晃手里的扑克牌。
“我都快要烦死了,哪还有什么心思打牌!”陈文海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有什么好烦的?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什么事情应该做到沉着冷静,用神机妙算去战胜对方!光烦能解决问题吗?”
“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妙计来!”
“这么说,你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了!”
“我们还是到外面去走走吧,我想,今天晚上的月光也许很美!”陈文海望着陈雅丽。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来到屋外。
这时,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头,皎洁的月光把他们俩的身影倒映在地上。
望着那一闪一闪的河水,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你还在为你的入团问题纠结吗?”
“其实,我这个人特别想得开,只是入不了团面子上不好看!你说对不对?”
“你说的倒也是,人活一张皮嘛!”
“说是第二天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还没个结果!”
“依我看,场长根本就没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文海猛地抬起腿,使劲地把路边的一颗小石子踢进河水里,“想和张建国聊聊,他人又不在,不知道他又到哪串门去了!”
“他准是又到团委书记家去了。他和团委书记关系不错。”陈雅丽安慰道:“你的入团问题早晚会解决的!”
“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慢慢地等呗!着什么急呀?”陈雅丽对他说,“虽然你现在还不是团员,但是,你还是一个要求进步的革命青年嘛!”
“是啊,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我们革命青年在这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即使永远入不了团,也要扎根农村干革命,广阔天地炼红心,把自己的美好青春献给这个火红的年代,献给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
陈雅丽从小爱好文学,由于天资聪颖,早在上小学三年级时就开始阅读长篇小说。她的体质也很弱,因此,特别能理解和同情陈文海,在生活方面很关心他,这使他很感动。
然而,在感情方面,陈文海却倾向于张慧芳,这就在无意中伤害了陈雅丽,有时和她说话,她爱理不理的,表现出一副很冷淡的样子,尤其是看到陈文海和张慧芳在一起亲热地说话时,她就更是满脸不高兴,而张慧芳也对他不满,经常把他比作《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说他是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
最近几天,由于张慧芳回家去了,因此,今天晚上,陈文海可以毫无顾忌地和陈雅丽一起沿着小河散步、聊天。
他们俩正往前走着,忽然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在这偏僻的小山村,在这万籁惧寂的夜晚,这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俩循着脚步声向前走去。
“好象是张建国!”陈雅丽猜测道。
等他们俩走近一看,果然是张建国。
溶溶月光下,张建国看上去仿佛显得很苍老。
“你们俩都还没睡呀?”张建国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小山村的夜晚真美!”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就像是一个童话世界!”陈雅丽笑着说道。
“你们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圆多亮!”张建国笑着问道:
“你们俩还记得李白的那首《静夜思》吗?”
“怎么不记得?”陈雅丽轻声吟诵道: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见陈文海沉默不语,张建国问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刚才是不是又到团委书记家去了?”陈雅丽问张建国:
“陈文海的入团问题还有希望吗?”
“团委书记说:我们俩都是团员,应该好好地帮助陈文海端正入团动机,让他经得起团组织对他的考验!”
“你开什么玩笑?”陈雅丽噘起小嘴,“陈文海的入团动机有问题吗?”
“我是和你开玩笑的!”见陈雅丽把他的话当真了,张建国连忙这样笑着对她说。
在他们俩开玩笑的时候,陈文海仍然愁眉不展。
张建国严肃地对陈雅丽说:
“你知道为什么不让陈文海填表吗?告诉你吧,问题就出在他的这副眼镜上!”
“戴眼镜和入团有什么关系?”
“太有关系啦!你知道这里的农民是怎么评价陈文海的吗?”
“我不知道。”
“他们说:陈文海戴上眼镜更显得文质彬彬,更像一个知识分子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学教授!”说到这里,张建国忍不住提高了嗓门,“有的农民甚至说:陈文海戴眼镜是由于不愿意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熬夜看书更是为了成名成家,要对他进行批判呢!”
陈文海一听,肺都要快气炸了!心想:这些无知的农民也太自以为是了!
“像知识分子又有什么不好?马克思还是一个大知识分子呢!没有马克思,哪来的科学社会主义?没有科学社会主义,能来的十月革命和中国革命?如此仇视知识分子,真是令人不可思议!”陈文海紧握双拳,狠狠地跺了跺脚,愤愤然地朝他们俩大声嚷道!
“你朝我们俩发什么火?我们俩又没有在批判你!”陈雅丽大声吼道。
“你别朝我吹胡子瞪眼的!”陈文海转而问张建国:“我刚才说的话不对吗?”
“你刚才说的话并没有错!”张建国耐心地对他说,“问题是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你戴上眼镜,就在思想感情上和贫下中农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读马列著作有错吗?”
“问题是你还读了其他方面的书!”
“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需要各方面的知识!”
“还有,你不是在插队前而是在插队后才戴上眼镜的,所以,农民们才会对你有看法!”
“这能怪我吗?我们这里还没有通上电,到了晚上,我只好在煤油灯下看书,”陈文海嚷道:“煤油灯的亮度太微弱啦!”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可是什么?”
“我是说,农民们没有多少文化,你刚才说的那一套谁会听呢?”
“……”
张建国拍了一下陈文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我还是那句老话:别再看书了,好好干活,给农民们留下个好印象!”
“……”
张建国笑了笑,继续对他说:
“难道你就不想进工厂或者上大学,真的要在这里扎根吗?别傻了,我的好兄弟!”
“……”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陈雅丽诚恳地对陈文海说。
2022年1月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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