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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胡沐仪这一病又是一个星期。肖毅、安宁、秋芳都劝他回家养病。他没答应，坚持留校学习。他说：“我再也不能耽误了。”他哪里晓得他这场病，竟又给他带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祸殃。 那是在班级劳动总结会上，班长首先向胡沐仪发难。他说： “我认为，胡沐仪这场病有逃避劳动之嫌，应当受到批评。那么多同学，怎么唯独他当场冻病了？事先为什么不多穿点衣服？病了又不回家治疗，呆在学校里，人家参加劳动，他却躲在寝室学习。真病？装病？值得考虑！” 听了班长的发言胡沐仪一下气懵了。他忍不站住起身来说道：“你胡说！我真病还是装病，未必你还不清楚？听安宁说，当时还是你掰开我的嘴给我喂的药哩。那天你不也冻病了发了一夜烧么？” “胡沐仪，别狡辩！”副班长也开火了，“我看你思想一贯反动！你同情不愿入社、一心想发家致富走资本主义的富裕中农。恶毒攻击勤工俭学是浪费学生青春。还污蔑、攻击反右斗争，口口声声说你父亲被打成右派是遭人陷害的。全都是些右派言论！” “你，你……”副班长汪为民的发言，更使胡沐仪怒火中烧，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沐仪，冷静些！”班主任肖毅大声喊。 “我，我……我受不了。他，他……血口喷人！” “你，你给我坐下！”肖毅也真火了，他向胡沐仪命令道。接着他又提醒胡沐仪：“你要虚心听取同学的意见，怎么能当面顶撞呢？这对你没好处的！” 胡沐仪听了气呼呼地瞟了肖老师一眼，一屁股瘫在了座位上。只见他坐在那里扭着脖子、出着粗气、满脸铁青、两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这时，班上又有几个同学骚动起来。有的说，胡沐仪在学校组织读书会，搞小团体；有的说，他小小年纪写什么小说，一心想成名成家出风头；还有的说，他一心埋头学习，不问政治，走白专道路，完全继承了他右派老子的衣钵。有人居然还喊出了“打倒小右派胡沐仪”的口号。安宁帮胡沐仪辩解了几句，也遭到几个同学的围攻，说她思想右倾，是个“准小右派”。气得安宁趴在桌上大哭了一场。 这些同学的突然发难使胡沐仪更懵了。他想：以往每次劳动，我从未装过熊，偷过懒。难道这回在劳动中病倒了也是罪过？上学不就是为了读书，为了学习文化科学知识吗？像这样经常停课去参加劳动，你们一个个不也早就一肚子怨气，怎么现在都往我身上推？我勤奋好学努力上进也错了？白专了？难道像你汪为民那样，一天到晚玩玩打打，不学无术，还整天跟在女生屁股后面转，就革命了？就红专了…… 胡沐仪想不明，辨不清。他横下一条心：反正我是个右派的儿子破脑壳，随你们的便吧！你们愿怎么说就怎么说，愿怎么批就怎么批，大不了我再退学。我问心无愧，总不至于真的把我打成个小右派吧！ 心一横静如止水。胡沐仪冷眼面对那几个同学的围攻，泰然坐在位上一声也不吭了。 班主任肖毅一时也懵了，不知事情是怎么引发的，又不好强行制止，怕引起学生反感反倒不好收拾。直到有学生喊起了口号，他才站起身扬了扬手说： “好了，好了！大家对胡沐仪同学有看法，有意见，这很好。说明同学们觉悟都提高了。至于胡沐仪同学的问题，请你们放心，我会向学校领导反映的。是什么问题就是什么问题，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胡沐仪同学下去后，也要好好地检讨检讨自己的言行。要正确对待同学们的批评，绝不能有抵触情绪——打过下晚自习铃了，散会！” 慑于肖毅平时的威信，同学们也都无话可说，纷纷起身离开了教室。《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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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 2021-10-29 08: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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