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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散文: 那吃煨年糕的记忆
美
美食连连看
01-03

乡情散文:那吃煨年糕的记忆
文:吴建昌
元旦的早上,堂弟骑着摩托车给我们送来了一大袋年糕。每年的十二月初,住在乡下的三叔总是会叫堂弟给我家和妹妹家送来他们自己打的年糕,尽管我们在城里一年四季都能买到年糕的,但三叔总是说用自己家种的晚稻米打的年糕要好吃,要实在。看着堂弟送来的白白的糯糯的一根根年糕,不禁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一到这时候吃煨年糕的情景。
记得小时候,一过农历十二月初八,浜里的人家就会开始打年糕了。那时候不叫打年糕而叫搡年糕的。浜里人家搡年糕是在一家叫“老板家“的里搡的。”老板家“浜里的人都叫”老屋里“的。因为”老屋里“的房子在当时的浜里是最大的,三进三开间的大瓦房,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天井,又有全浜里最大的石磨和最大的搡年糕用的石臼,加上还有一只很大的灶头。在老屋里搡年糕时,磨粉,蒸粉,搡粉,搓年糕都可以一次性完成,所以全浜的人家都喜欢到”老屋里“去搡年糕,当然这跟”老屋里“的热情好客有直接的关系,那时浜里的邻里之间的关系是十分地让人羡慕的。
搡好的年糕拿回家,会先让它晾干,晾干后会放进盛满水的缸里浸泡,用冬天的水浸泡年糕,吃到来年的春上也不会坏的。当然年糕吃到来年的春上对我们小孩来说是遥远的事情,我们关心的是怎样吃眼前的年糕。记得那时感觉最好吃的莫过于把年糕放进烧饭时的灶膛里煨熟的年糕---煨年糕了。它外焦里软,脆脆的,香香的,一口咬下去,嘎吱嘎吱的响,吃到嘴里,齿颊留香。
对我们小孩的这种“嗜好“父母从来是不说半个不字的,只要可以总是会满足我们的要求的。
记得煨年糕有好几种做法:可以放在火熜(当时冬天里取暖的生活器具,有铜制的和铝制的)里煨,也可以放在柴火灶里煨,还可以在野外、稻田边的草灰里煨。先前,农村经济条件好的人家屋里头都有一两只烧炭火的铜火熜,只要在里面埋上几根干燥的年糕条,半个钟头后把炭灰扒拉开,剥掉年糕表面那黑焦的部分,将年糕放在两只手掌之间不停地抖换、吹气,有点凉了,就能往嘴里送了。记得我们家没有火熜,到野地里去煨,父母是不许的,那要吃煨年糕只有“华山一条路“---在灶膛里煨了。
记得那时,我们想吃煨年糕时,就会先跟母亲讲的。母亲就会在添柴烧饭时,把几根年硬年糕藏到柴灰堆里,过不了多久,等饭烧得将近要熟的时候,藏在柴灰堆里的年糕也煨熟了。母亲会用火钳把稻草灰扒开,钳出已成焦褐色的煨年糕,先放在灶口旁的矮凳上,等到年糕表皮不烫手时,就用手帮我们扑干净附在上面的草灰,递到我们的小手里。煨好的年糕,通体呈焦褐色且有点焦炭质,外脆里软,口感软糯。它带着一缕一缕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直蹿入我们的心窝。年糕表皮的焦脆感尤为明显,伴着内里的软糯,层次丰富的感官,我们的味觉、嗅觉都被充分地调动起来了。我们便会“饥不择食“地将煨年糕的焦脆的表皮剥开,用小手指把里面软糯的芯子直往小嘴里送。母亲这时便会反复叮嘱我们慢慢吃,小心烫嘴,小心噎着。母亲叮嘱的话说完了,我们手里的年糕也已吃完了。我们舔舔还粘留在牙上的残余物,感觉味道好极了。
再后来,参加了工作,住到了镇上,烧上了煤球(饼)炉,也曾经在煤球炉上煨过年糕。方法是将一把钳煤球用火钳伸张开,直接架放在煤球炉子的口上,把三两根年糕并排摆在火钳上面,看到年糕一面焦黄了,就将它们挨个翻个面再煨……这种煨年糕的方法,在我参加工作后的头几年的冬天也用到过,因为那时放寒假后,单位里要有人值班的。值班室里放有一只煤球炉的,用来烧开水用的。值班的几个同事正好用它来煨年糕,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从农村小孩走过来的嘛。但在煤球炉上煨出来的年糕的味道怎么也比不上灶膛里煨出来的年糕的味道,因为煤球炉的烟煤味太重。再后来住到了城里,用上了天然气,也就跟煤球炉彻底地拜拜了。
农村老家老房子没有拆迁前,老家还保留着烧稻草的老灶头,到了过年回老家时,在二哥家的灶膛里曾经体味过儿时的记忆。后来煤气瓶运进了农村的老家,二哥家的柴火灶就渐渐失去了生气,平日里不烧,过年了也难得用上。家里不烧柴火了,想吃灶膛煨年糕也就成了奢望了,再后来时间的洪流裹挟着“拆迁“两个大字,老家的老房子消逝在了过往的岁月里了。老房子没了,老灶头也就彻底地消逝了。老灶头没了,灶膛里煨年糕的情景也就只能永远留在记忆里了。
吃煨年糕难忘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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