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趣

桃花源主人

                       雪趣

        “下雪啦！下雪啦！”清晨，我还正和周公闲语，忽听得老婆在外边惊喜连连，遂振被披衣，卷帘倚窗而立：哇！好一个银白世界！但见：田畴铺玉珠，群山舞银蛇！白带蜿蜒无人迹，千岭万壑鸟踪绝！忽然心血来潮，想这天降瑞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若不乐呵乐呵，岂不负了这番天之美意！遂尔老夫聊发少年狂，大呼妻曰：“老婆，快搞饭吃，吃完了我们堆雪人去！”
        饭毕，换上厚厚的劳保鞋，带上防水手套，左手抓铲，右手执锄，兴致勃勃地来到稻场上，将那棉被似的积雪用锄归拢，然后一铲一铲地撮起来，放在两块水泥砖做的底座上，堆起雪人来。实践证明，堆雪人这个事不仅是个技术活，更是一个体力活！首先你得在心中打好腹稿，然后按照这个腹稿一捧雪一捧雪地垒起来，并在垒的过程中不断修正，最后才能堆出理想的雪人来！经过近三个小时的辛苦劳作，弄得我出了一身汗，鞋子也湿透了，脚也冻麻了，手也冻僵了，终于把一个雪人的胚子完成了。然后老婆找了一顶女儿小时候戴过的小绒帽并一条红金丝绒连衣裙，装扮到雪人身上，又用两块木碳修成圆球状镶嵌以为眼睛，摘下几颗蓄黄了的金柑饰为鼻饰为纽，将一片桔皮修成唇状粘贴上去，这样一个像模像样的雪人终于大功告成！
        之后便是老婆大显神通，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又是发抖音，忙得个不亦乐乎！少年之痴狂状复又袭来，打灭了我们的年纪，让我们旧梦重温！
        遥想当年我们的孩提时代，真可谓是天不羁兮地不拘，父母对于孩子，基本上是采取放养的政策。那时候不搞计划生育，一般的家庭，生育四五个孩子蛮正常，多则有七八个上十个！所以一到下雪的时候，随便一声吆喝，便有十来个孩子凑拢来，玩堆雪人打雪仗的游戏。论其疯野之势，现在的娃儿们怕是难于企及！田野里，山岗上到处可见我们的身影，脚印一串串，雪球漫天飞，惊呼怪叫振林越，竹巅树捎雪纷飞！那时候条件艰苦，吃饱穿暖皆是奢望，一条单裤，两件单衣，一双破到脚趾外露的球鞋，基本上算是我们那时的标准制式装备！说来也怪，感觉那时候的气温还低些，雪都下得比现在大些，但是我们却没有什么冷的概念，一到下雪天，最喜欢到雪地里晃来荡去，父母也基本不管，任由我们野去。
        除了堆雪人，我们也喜欢到雪地里去印雪人。不过印雪人对雪的要求比较高，必须是下大雪，积雪层要厚厚的才成。在那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找上一块平坦的有厚厚积雪的地方，张开双臂将整个身子俯卧在雪地上，把头埋进雪里面稍微用力崴几下，然后起来，这样一个“阴文式”的雪人便完成了，这样的雪人做起来又快又好看，五官清晰，四肢明确，扣子一枚枚都看得很清楚，立体感很强。我们乐此不疲，常常是印了一个又印一个，田野里到处都是我们印下的雪人！由于玩着玩着就忘形了，以致于时间一久，雪粒粘在衣服上，把前襟都湿透了，有些地方都冻成了冰块，回去之后少不得要挨大人的骂，我们也顾不得了。
        除了堆雪人，雪天里我们还喜欢没置一个机关去捕鸟。找来一个大些的拖篮（一种劳动工具，竹编，孔经半寸，盛放粗物），里面支上一根棍子，棍子上系一根细绳远远地拉着，里面撒上一些秕谷糠壳等物，那些雪地里觅不到食的鸟雀尕便会如约而至。那些鸟雀尕哪里知道这里是致命的陷阱，正欢快地啄食间，忽听得哐啷一声，拖篮突然盖下，把个鸟雀尕吓得魂飞天外，扑楞扑楞地乱蹿，哪里还能走脱，正应了那句鸟为食亡的老话！
        下雪天我们上学的时候，为了解决学校里取嗳的问题，我们会找来一个用坏了的洋瓷碗，用钉子打出三个基本等距的小孔，穿上铁丝，制成一个火蓝子，里面放上点着了的木碳，可以就着取暖。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取暖还是次要的，最过瘾的地方，是在木碳将熄未熄的时候，我们会用手先把火蓝子抡起来，甩成一个个圆圈，里面的火星便会崩飞出来，形成一个个火圈，迎风飞舞，煞是好看。甩上七八圈后，火蓝子里面的木碳便红红地燃起来了，只要还有一点火星，火蓝子便不会熄灭，加上一些预备的木碳，基本上从早到晚都有火烤。
        今岁的雪，不似童年的雪那般有趣！童年的雪是有灵魂的，而今的雪，只能让我们感知到季节的变迁，触摸那一丝丝生命流逝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