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沙凝(2022..03.06)
本该二月初怒放的郁金香在三月的小雨中才绽放笑脸,几个小孩在广玉兰硕大的白色花朵下兴奋大叫“樱花!樱花!”而真正的樱花,那些白色的、淡粉的骨朵儿正蠢蠢欲动地向世界宣告:明儿我就要抱抱春姑娘!
美丽,或许是世人对春天最频繁的赞美之词。小草发芽,柳条吐翠,鲜花迎客。万物复苏的季节,动物发情,人犯花痴,这些平日里被轻蔑与嘲讽的行为这时似乎都能被谅解与宽容。冰心说,《我们把春天吵醒了》,春天掮上春幡赶快又走到它的云中的道路;期盼《春》的朱自清说: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怜惜《人间草木》的汪曾祺说: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而我以为,梨花的雪白是月亮做的,桃花的妩媚是相思凝的,樱花的烂漫是年少绣的,牡丹的高贵是万千宠的。这些都是春对大地深情的馈赠,更是人类享受的一幅幅赏春图。而在这个有点迟来的春天,最让我无法割舍的还是那些有关春的书卷。是《惊蛰》时的“当春露悄悄亲吻桃花,春色便灼灼其华”;是《春天赋》中的“东风初度,带轻寒而知暖;紫燕已归,衔青泥而望尘”;是《古诗十九首》里的“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因为疫情,市图关门;因为疫情,省图暂停。因为疫情,望梅止渴;因为疫情,花盛心间。但我还是那么那么地喜欢阅读。我还是会在每天醒来揉揉双眼后默背《再别,康桥》;我还是会于闲暇黄昏时光中朗诵“In the sea of people, I am searching for my soulmate.”;我还是会在夜深人寂的恬静里同柏拉图争辩一小会。
与书的缘分就像与人的相逢,都是我们前世早已注定今生无法错过的。而我在书香中,只能追赶春天的脚步,在这浮华烦躁的人世间,在这无处不在的变幻里。唯有追逐,才能让有些缥缈的梦想渐渐落地;唯有奔跑,才会使依附在他人身上的那颗心慢慢踏实安稳;唯有相距,才令任何一种情感可能纯纯常在。当我在自己人生的暮春里拼命抓住春姑娘柔顺发尾时,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欢快着从自己身边偶过。在故乡的春风里,在江城的春雨里,在异国的春光里,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豆蔻年华,却有着让我终生珍藏的大情大义。
迟来的春天,花儿延期,藏书充栋,树苗成参。在万紫千红的春情里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一段纠结,一个选择;一丝悲悯,一种坚守。而当那些误把广玉兰当作樱花的孩童从身边离去后,超长版电影也会散场,多年来的臆梦终于醒来。再娇艳的花朵,再诱人的萌动,再不舍的离开,都化作了书的浓香,人的深情,陪伴我们左右。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在我们永不停歇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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