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寿美 武汉市新洲四中 罗相和 一挨冬天,捡白果,洗白果,晒白果,妈妈天天忙得不亦乐乎。 她穿一身青色的衣服,迈动着一双小脚,细步快走,一头蓬蓬白发,被风一吹,在太阳底下,闪着银光。 白果就是银杏果,认识银杏,纯属偶然。 很早之前,有一个老师打听我,你堂哥是不是种植了白果树。我不知道,他守着果园,种植梨子、桃子,满园飘香,我没有听说他种植了白果树。 后来去询问,他说,银杏树不好种,要专业人士,我种了几次,没有成活。 白果树这么娇气,我心想,就没有下文了。 哪里知道,我们学校就有白果树,这是古董树,在鹏程园里,在小路环绕下,三棵树摆成品字形,在月季照耀下相互体贴。妈妈就是从这环形树下捡来的白果,洗一洗,用包书的皮纸,天天搬进搬出,晒一晒,忙得不亦说乎。 我不要她捡,哪里要上一个台阶,比较高,她小脚伶仃,怎么上得去呢? 她没有理会,好不容易在无事可做的校园找到这么好的事情,哪里肯收手呢。 有一天,好端端的天气,却下起太阳雨,妈妈迈动一双小脚,快速跑动,收起森森白果,摔一跤,脸部受伤了,她对我说是走路撞到墙上。 我埋怨她,你要这些白果做什么? 白果可以做药,治病的,你那个,就可以治。 妈妈忌讳说高血压,到处打听怎么治病。我说,我天天喝药,没有问题,你不要操心,自己每天走走锻炼一下也好。 妈妈坚持捡白果,捡上瘾了,有一天被别人抢先了,她没有捡到,还不甘心,家里到处堆着白果。 我怪妈妈捡白果太多,妻子却说,妈妈枯坐家里,自己找一点事情做一做,不好吗?她不是说空手走路不好吗,这下有事做了,还吃得多一点。 也是,妈妈喜欢看戏、看电视,没有真正懂,只是联想到自己的生活,看多了,厌烦了,找一点事情做,是劳动习惯,也是个人价值的体现。 由着妈妈捡拾,妻子帮妈妈把晒好的白果打包,藏起来,因为妈妈说,捡多了可以卖钱,这是一味好药。 冬深了,没有白果可以捡,妈妈把凳子搬到外面晒太阳,才几天。有一天早晨,她没有起来,天天跟我比赛起早的人,怎么了?是怕冷,还是睡懒觉?不是,她中风,半身不遂,不能说话,辛苦了一生的右手右脚,再也不能动了。医生说,她摔倒本来是生病的信号,你们没有读懂,她已经生病,还在坚持劳动,还想着给我治病。 现在,她成天躺着,一头白发,就像白果树一样,固定在翻身床上,她的一切生活被妻子接管了。 妈妈曾经说,庄稼人要做到不能动。 每日三餐,喂吃喂喝,起坐睡下都是妻子操劳。这些让我记起来,奶奶曾经也是这样,妈妈每天招呼奶奶,奶奶活到了八十四岁,是我们湾第一长寿老人;现在妈妈已经超过奶奶,是第一个九十岁的老人,三代妇女,摆出线性链条,一代传一代。 没有勤劳,不会长寿,没有孝道,不会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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