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鸡子煨板栗 文 / 兰桂腾芳 不知道是子鸡子煨板栗,还是板栗煨子鸡子,反正我从来没有尝过这道佳肴的美味。只知道是中秋节的一道美食,一家人团团圆圆共同分享的一道美食,而且是必须的。 下晚自习后如同往常一样优哉游哉地信步走进寝室。虽然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但是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按部就班地上床睡觉。忽然听到有人惊叫:“都回家吃‘子鸡子煨板栗’去了。”听到此言好生疑惑。什么意思,回家吃子鸡子煨板栗,而且还特别强调“都回家去”?刚才晚自习还是满教室人哩。两节课时的晚自习上完可以说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为什么还赶回家去吃什么“子鸡子煨板栗”呢,有这么重要吗?不只是一个人,还几乎是全部。非常不解。于是问:“几个意思,为什么今晚都要连夜赶回家吃子鸡子煨板栗?”“今天什么日子啊?”“什么日子呀,既不是星期六,也不是星期天。”“今天是中秋节呀。”“中秋节,你说今天是中秋节?”“是啊,没错,今天是中秋节,怎么,不知道?”“不知道,没有关心这个。”“哈哈哈,你呀,你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搞的日子都知道了。今天,八月十五。”“中秋节不是吃月饼吗?”“是啊,中秋节除了吃月饼,还要吃子鸡子煨板栗。你没有吃过板栗吧?”“没有,听都没听说过。”“路隔十里,乡俗不同。你们那里没有这个乡俗吧?”“没有。你们那里呢?”“也没有,但是听说过。”“呵呵。我们穷巷多怪。”“哈哈,我们离他们比较近些吧。”“也是。我们黑流与你们和他们虽说都是小庙区,但是几乎是两个世界。”“哈哈,也不至于吧。”“黑流与邹场在陈家场交界,陈家场边上有一个大潭隔在两个公社中间,潭东岸是邹场,西岸是黑流,大潭南靠汉江,北挨天南长渠。这么特殊的地理条件基本上阻断两边居民的来往。所以说相当于两个世界。刚才用词不当。”“你还用词不当?”“呵呵,如果不是用词不当就算是一种比喻吧。”“不早了,睡觉。”“睡觉,他们喝他们的鸡汤,我们睡我们的大觉。”宁静的夜晚,平静的寝室,更加安静了。 第二天早晨,朝读课的教室里如同昨晚一样也是满满的。 早餐时刻,节日的喜庆还不愿意跟同学们说拜拜,大家兴高采烈地交流喝鸡汤的喜悦的余额。有人问我:“你这么早就赶到学校上早自习了。累不累呀?”“不累。”“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个子,往返两倍路程,而且很远的路程,还说不累,精神可嘉。”“为了喝鸡汤,不知疲惫。喝了鸡汤,精力倍增。”“精力再充沛,也得要时间啦,你一夜没睡呀?”“睡什么睡呀。喝汤和读书,两手都要抓,一个也不能放弃。”“哈哈哈,豪言壮语。”“再来个豪情壮志,怎么样?”“好啊。洗耳恭听”“读书和喝汤比什么都重要,何况睡觉乎。”“哈哈哈。高,实在是高。”没回家喝鸡汤的几个同学听到我们这边也热热闹闹的在谈论喝鸡汤,好奇地凑过来探究竟凑热闹。同类相聚,很合常理。他们没有回家,我也没有回家,我们便成了同类。“高,什么高啊?”也许他们是真的没有听清楚我们在说什么高。喝汤回来的同学一直我:“说他高。”“他高?哈哈哈,开什么玩笑。这么矮的小个子还高。”“人家不是矮,只是小。”“小不就是矮,矮不就是小吗?”“人家年纪小我们两岁哩,到我们这个年龄,可能会比我们都高。”“也许吧。青春期,疯长。”“到那时不就高了。”“不是没到那时吗?这么就高呢?”“说他智力高。”“哪还差不多。”涮吧,涮吧,大家尽情地涮吧。同学之间开涮又有何妨。就这样我被他们涮来涮去。“哎,不对呀。”“有什么不对的呀?”“你们好像是在谈昨晚喝鸡汤呃。”“是啊,是在谈喝鸡汤,板栗加子鸡子煨的鸡汤。有什么不对吗?”“喝汤与智力有半毛钱关系呀?”“当然没用啊。”“刚才你们不是混为一谈了吗?”“呵呵呵。是的,喝汤与智力没用丝毫关系,它们两者都与一个人有关系呀。”“哪个人啦?”几只指头同时指向我:“他呀。”异口同声喊得蛮整齐。“你说他昨晚也喝了鸡汤的。”“对呀。全校师生哪个没喝鸡汤,谁个没吃子鸡子煨板栗。”“哈哈哈,他是喝过,他在梦里喝过。他乃是梦香更比鸡汤香。”“此话怎讲?”“他压根儿就没有回家,哪来的鸡汤喝,学校食堂有提供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也没有回家。他的瞌睡睡得实在是香。”哪位同学转向我:“此话当真?”“在梦里,在梦里我好得意,吃过子鸡子煨板栗。”“没有回去,你怎么说回去过?”“那是你愿意相信啦。”“你说的比真的还真。”“物极必反,太真就是假呀。”“你说假话没有打草稿。佩服,佩服。”那几位同学不服气了:“只听说过,说假话不用打草稿。还没听说过说假话没有打草稿。”“说假话不用打草稿是指别人,说假话没有打草稿是指他。”“哈哈哈,你才知道。”“我才领教。我问他的话音刚落,他接着脱口而出一句假话。”“所以,你就把他的假话当真话听了。”“换了谁都会是这样。”哪位同学有转向我:“你为什么要说假话呢?”那几位同学抢着回答:“习惯使然嘛。”我怎能够接受这样的回答。理所当然地要辩诉:“我不能因为要说真话而扫你的兴吧。你兴勃勃地在讲喝鸡汤痛快享受,我只有助兴才对呀。”“哈哈哈,你看看,你被人家骗的卖了,人家还要求你帮忙数钱。”同学之间大家相互涮来涮去不亦乐乎。比起昨晚吃子鸡子煨板栗还要乐呵。 天上月圆,地上人圆。中秋佳节,家人团聚,共享天伦,同赏明月,饮桂花酒,食酥月饼,欢乐喜庆。这是炎黄子孙的共同文化,普遍习俗。华夏神州,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幅员辽阔。地域差异,在所难免。子鸡子煨板栗就成了岳口一带特殊的中秋节饮食习俗。路隔二十里的我们没有这种习俗。 我已是高中一年级学生了,在地球上只度过了十三四个春秋,生活轨迹是家庭学校两点间运行。没有涉世,不愿涉世。就像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汉,何论魏晋。不知晓社会,不了解习俗,好像有点顺理成章。因此上,不知道中秋节吃子鸡子煨板栗应该说得过去。但是,十几个春秋过去,我从来没有吃过这道佳肴。其实,也更本就没有听说过此等美味。所以,我断定我们这边没有这个习俗。 一直有种疑惑,我们真的没有中秋节吃子鸡子煨板栗的习俗吗。是不是随着时光的流逝,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而被淡化了?有一年中秋节,母亲给一种果子我们孩子们吃,而且问我们晓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今天吃这种东西?我们肯定不知道。于是,母亲告诉我们:这东西叫板栗,今天是中秋节,中秋节除了吃月饼还吃板栗。联想到中秋节吃子鸡子煨,两者之间会不会有点联系。我们当年吃的是炒熟的干板栗,不是加子鸡子煨汤的板栗。 子鸡子煨板栗,顾名思义,就是子鸡子加板栗的绝妙的美食组合。所谓子鸡子当然就是未成年的青年鸡。可想而知,肉鲜嫩,味鲜美。板栗不用说,谁都知道是中秋时令坚果。这两种食材配合烹调的中秋时令菜肴不美味才怪。 每年中秋都饱食鸡汤的同学得知我们没有这种节令食俗后便给我详细讲解一番。如同月饼一样,子鸡子煨板栗是他们中秋节必须食品。就像我们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必须要有粉蒸肉。要等全家团圆了才可以食用。不能够谁先到谁先吃,只要有一个人没到都不能吃。除非确定这个人因特殊原因不能回家。即使是要等很久时间,家人才能聚齐,可以先吃晚餐。这碗菜肴也得放着等到家人聚齐后再全家共享。难怪中秋夜他们连夜赶回家,原来为的是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不仅仅因为一餐美食。子鸡子煨板栗的烹调每个家庭主妇都会操作。大约同煨鸡汤一样,只是加进了板栗。都是用土砂罐在柴火灶里用暗火煨,时间越长汁越浓汤越香。 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必须亲口尝一尝。子鸡子煨板栗的美味未曾亲口尝过,所以,道不清说不明究竟。可以确定,鲜香醇和的口感味是显而易见的。天伦之乐的亲情味更是浓烈的。 小庙高中的两年光阴不仅没有白度,而且还额外的补习了一堂习俗文化课。其实有些社会知识在社会上是无法学到的。因为没有机会接触,也没有心思关注,更没有时间学习了。在学校里,同学间的相互交流,相互沟通,才有可能无意间摄取额外的收获。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只可惜,虽知晓子鸡子煨板栗的佳肴,未尝到子鸡子煨板栗的美味。 离开了学校,踏入了社会。馋劲未解,口味未尝。子鸡子煨板栗便成了美味口福的欲望。每逢中秋节条件反射地会想起“子鸡子煨板栗”。 几十年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终究没有尝到子鸡子煨板栗的味感,甚至也没有闻到子鸡子煨板栗幽香。现如今,子鸡子何处有?恐怕没有人能寻找到这个地方。饲养肉鸡三个月就成了砧上肉、罐里羹、盘中餐。哪来的青年鸡?要想味道鲜,必须原生态。自然生长的鸡是否绝迹,应该只有苍天知道。 子鸡子煨板栗的美味大约的确不会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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