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家兄

听松听蝉

时间越久，家乡的记忆越清晰，家乡的一草一木，一条田埂，一人一事，时刻在脑海里盘旋，触动的人的回忆。

禁不住想起，很久以前离世的家兄。总想写一点文字，记录家兄的点点滴滴，每每提起笔，好像又无从说起，是那么散乱而又零碎。
家兄英年早逝，1968年生人，1984年，二月初一去世，时年16岁，我正上中学。

那一天的上午，我们上第一节课。突然，班主任李老师径直走到教室，与上课的老师简单点点头，算是有事进来，来到我的座位上，轻点我一下，随后，我俩走出教室。出门就看见湾南头的幺爹，我更奇怪了。

湾南头幺爹除了过年，给他拜年，很难见上面，今天居然到学校来了，我更奇怪。看见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我想一定没有好事。

他说：“你哥哥走了，快回家，我还要到你幺干家报信”。听后，我呆若木鸡。家兄去世是早晚的事情，不想走得这么快。

当时没有什么交通、通信工具，连自行车也少见，幺爹说完就往继续赶路，还得走十多里路。

我收拾好桌上的课本和纸笔。没有说一句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家兄转身没了，让我难以接受。回家路上，想起与家兄的时光，事情很多，又难以聚拢，想了很多很多，边想边跑地往家里赶，父母一定很焦急等着我们回去。

家兄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我和妹妹。姐姐已参加工作。家兄生得白白净净，脾气有点倔强，眼睛大大的，但是白多黑少，生起气来有些怕人。

我在兄弟之中排行老二，人生得机灵一些，五官很是端正，得到湾里大多数人的喜爱。湾里老大普遍比较忠厚，老二相对老大来说，人们口口相传，老二办法多，窍门多。

潜移默化，经常说道，更让我们这些老二，多了一些鬼点子，懒办法，更别说参加一些田间劳动了。

暑期，搂猪草的事情通常是老二，切剁猪草都是老大，切碎猪草，奇痒难受，甚至起一层的疙瘩。老大如果说换一换，索性搂草的事情也不干，让他干着急。家兄不一样，总是哄着我搂猪草，不声不响地切猪草，怕我开溜。

   家里有一双雨靴，一般下雨天，大人起、堵水沟用，小孩子只能打赤脚板到处溜达，到菜园摘黄瓜、豇豆吃。菜园里施的牛栏粪，踩上后，脚臭，臭不可闻，还会染上脚气，味道更难闻，还痒得恨不得把脚趾割掉，但瓜果的美味还是占了上风。

家里自然很是爱惜，生怕磨坏了，穿裂了。不论家兄藏在任何地方，我都能翻箱倒柜地找到，过把雨天穿雨靴的瘾和排场，见水就蹬踏一番，高兴至极，家兄拿我没有办法，只有听之任之了。

后来，雨靴穿旧，家兄才放心地穿上，彼时，我已硬缠着父亲，穿上流行的“回力”白色运动鞋了。   

家兄小时，嘴唇发乌，着急时更乌。大人常常担心是心脏病，同时又抱着侥幸心理，不会是心脏病。参加工作后，回忆起家兄心脏病，放到现在也算不上大病，只是心脏瓣膜闭合不严，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是不治之症了。   

家乡有一条小河，河小上有一个因山而成的崖砦，是至高点。有一次，家兄在砦上观看炸鱼的情况，看见一条大鱼，几个人同时向水里跳去，无奈水的猛烈的撞击，家兄当场撞晕。

幸好同行的伙伴连忙一起把他拉到岸边，他脸色灰白，嘴唇苍白，直接用板车拖着送到医院，是心脏出了问题，又用车送到武汉协和医院。   

父亲只得丢下手头的工作，在协和医院陪同家兄治病。家里粮食、猪都卖了为他治病，另外能借的地方都借了，才勉强付完医疗费。医生说，没治了，回家做一些好吃，尽心吧，家里也实在扛不起了。

  家兄心跳过速，每分钟都在120次以上，脸上潮红，嘴唇乌一阵红一阵。走路只能慢慢往前挪移，躺下以后呼吸急促，只能半躺着睡觉。书肯定是读不成了，只能休学。  

  母亲不知哪儿听来的各种偏方，每天都在煎熬中药，家兄喝药也不曾叫过苦，反而因为不能母亲分担家务和农活，显得惴惴不安。

后来听说喝甲鱼、乌龟汤能治心脏病。这些东西在当时都是随便扔在一边的丑陋的鱼类，没有人吃它。湾里人只有碰见都送到我家里来，由母亲炖汤给家兄喝。

因为少见太阳，脸上又红扑扑的，显得很是精神，人也长得高大，十六岁，长成快一米八的个头，或许这是吃甲鱼、乌龟的原因，长个了。每天看看书，听着“长江牌”的收音机，直至下午2：10，在水文公报后停台，打发着时日。   

到了上学的时间，我只得到学校继续上学，家兄继续休学。心脏病是突发性疾病，不想，此一别，竟成永别。    家兄离世，对母亲刺激很大，几近发疯。快成人的儿子，一夜之间就故去，担心只有一个儿子，以后日子怎么过，没有人帮衬，没有人商量，怕我一路走得太孤独。

一下子把全部的爱转移到我身上，忽视了姐姐、妹妹，唯我独尊了。   

任何事情总是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我吃好喝好穿好，其他人就无所谓了。怕我有任何闪失，断了香火。处处护着，生怕一片树叶掉下来将我砸伤一样。

让我的性格慢慢变得，做事总是留一条后路、退路，向前冲的愿望比同龄差一些，养成了喜静不喜动的性格。打篮球怕摔伤，下河游泳怕淹死，时刻担心我出各种各样的意外，使我的性格更加偏温和。

直到如今，只静心思考，安静写作；静心写字，常修其性；静心锻炼，自重自省。   

家兄的生命没有得到延续，我只有每逢春节、清明时，向他烧些纸钱，深深地跪下叩拜，泣泪不止。女儿对家兄只是听说，看着我一年又一年的虔诚，随着我一年又一年祭拜，家风的传承，权当捷报。

期盼家兄在天堂，“心”安而无烦忧，再也没有“心”动过速的烦恼，安稳安逸地睡个好觉。

    斯人已去38载，谨以此文，聊表怀念之情，挂念着还一位家兄曾经来过人间走一回，度过16年的春秋和冬夏。

ぷ灵ふ狐ぞ

唉，照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