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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江苏省镇江市 2022-10-10 19:4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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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会做饭,一直是母亲和姐姐做我们吃。
一日,父亲把母亲说犟了。母亲一气之下,回老家了,姐姐亦有事。撂下父亲、我和妹妹。
我和妹妹放学回家,看着冷锅冷灶,等吃的样子。父亲说,我来做你们吃,保准好吃。
我和妹妹露出不相信的目光。说,您也会做饭?
父亲接着说,我八岁就会做饭。我们说,您吹吧。
父亲说,那时,您们的祖父去世几年,祖母又卧病在床。我搬来小凳子,刚刚够灶台高。祖母在床上指挥,让我下面疙瘩吃。点好柴火,我把面粉铲出来,直接倒进锅里,面粉粘满锅,再上水,面粉已快糊了。又加水,打翻了面盆,面粉洒了一身,又去用湿手不停地拍打,裤子全部变白了,又想用手抹掉,结果裤腿、屁股后面也全部白了。等做熟面疙瘩,全变糊了,全身也白了,糟蹋了面粉,你祖母心疼好几天。
我们说,这也叫做饭。哈哈大笑。
父亲说,这不算做饭,你们说算什么?
我们连忙说,是、是,就是有点傻!父亲说,不能这样说老人的。我们轻抿嘴说,还是傻呗。父亲也大笑不止。说,我做饭了。
看见厨柜里鼓子里还有剩饭和半罐油,四个鸡蛋。
父亲说,我炒油盐饭你们吃。我们当然高兴。油盐饭,那可是奢侈品啊。
父亲将半罐油全部倒进锅里,这可是母亲一周备用的油啊。我们说,小心娘回来又吵您啊。
父亲说,不怕,把油吃完了,你妈就不会轻易丢下我们走的。
油花泛起、飘起,父亲直接将仅剩的四个鸡蛋全部打开丢进锅里,不断在锅里搅动,身体也随着锅铲动起来,扭来扭去,锅里劈里啪啦、嗞嗞啦啦地直响,油烟直往上冒,鸡蛋由软变硬变糊。我和妹妹看着父亲滑稽的动作,笑过不停。
父亲说,快、快,把饭递过来。
我端起鼓子直跑。父亲手忙脚乱地将饭全部倒进锅里。一边说,将就吃,莫提意见啊。
父亲用锅铲使劲按压饭团,饭团就是不听话,半天按不开,又和着鸡蛋再炒,就是炒不拢。
“啪”的一声,木锅铲把断了。父亲将断了的把丢到地上,又去锅里拿未断的锅铲,烫得直跺脚,又丢在地上。
我们说,用手摸耳朵根,是凉的。
父亲说,谁说的。我们说,我妈说的。
父亲说,快、快,把铁锅铲拿来。我们又慌里慌张将铁锅铲递给父亲。
总算把鸡蛋和饭团按到一块了。有糊味、有香味。
父亲说,你们吃不吃油浸辣椒,香得很。我们说,当然吃。
父亲将母亲做佐料的油浸辣椒粉,铲了小半勺倒进锅里。锅里又开始响起,“啪、啪、啪”的辣椒与油的交响乐。
父亲关上火。说,可能熟了,我们开吃。
我们端碗过来,一人一碗,看着糊糊的饭,闻着香香的油,食欲大增,肚子也真的饿了。
吃一口,辣得直跳,不停地打着喷嚏,脸上、额上直冒汗。
父亲也端起饭来吃。说,怎么是淡的。
我们说,油盐饭,没加盐怎么叫“油盐饭”。
父亲说,将就,我用开水化点盐,淋你们饭上,再拌一下,一定好吃。饭团经水一泡,饭散开了,鸡蛋也和在一块了。
父亲说,你们说,好不好吃。我们说,油多、鸡蛋多,又加了盐,好吃,这才算得上油盐饭。我们结结实实吃了一顿“油盐饭”。
看着东倒西歪的鼓子、锅铲,一地的水渍,厨房成了洗澡的地方,一塌糊涂。
妹妹说,我来洗碗。
父亲说,让你妈回来洗,知道我做饭你们吃了的,没饿着你们。我们异口同声说,这也叫做饭。
父亲说,好不好吃,鸡蛋、油多不多。我们说,好吃,就是有点辣,有点糊。
父亲说,有吃的,就不错了,你们还挑。
碗还没有开始收,母亲已站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的战场,满地稀巴烂。说,你们真吃了。
我们三人,辣得大汗淋淋,摸着黑呼呼嘴巴,说,真吃了。母亲说,下次,让你爸做饭你们吃啊。我们齐声说,不了、不了。
父亲说,你妈呀,刀子嘴,豆腐心,这不回了吗。
写着想着,那个做了一餐饭我们吃饭的人,不见了,一晃三十年不见面了,永远离开了我们。还常在梦里笑着和我说话呢,一睁眼,又不见了。
母亲在身旁,头发几近全白,眼眉低垂,发着呆,一动不动,是不是,又想起父亲健在的日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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