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丝网与千千结

篮球迷

                                                                                                           双丝网与千千结
   民调是西方竞选政治派生出的舆论把戏，目的是为竞选角色造势争取选票。如果开一下脑洞，用这个法子搞一次文学活动，做个有关心理描写的调查。我估计古人词句：“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会占据热搜头条。
   这句话是北宋词人张先《千秋岁》词中的名句。整篇词以爱情为主题，采用比拟的手法，描绘恋人间相思相爱，难离难舍的情感纠葛。笔触细腻，意境深远。尤其这一句，被后人推崇了近千年。细品这句词，如果不局限于男欢女爱的个人私情方面，它又未尝不是生活智慧的经典概括？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有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名为《篱笆 女人和狗》，讲农村现代题材的故事。主要内容是围绕一个农村大家庭，在改革开放形势下，通过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纠葛，展示了角色不同的性格面貌和人物各自命运的变化过程。故事的时间跨度长，整个作品以三部曲的宏篇巨制，再现了现代农村生活的方方面面，丰富的思想内容很难用一两句话概括。不过，每集片尾主题曲《苦乐年华》的歌词，是一条帮助读者或观众理解其主题思想的捷径。
    歌曲唱道：
    生活是一团麻／那也是麻绳拧成的花／生活是一根线／也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呀／生活是一条路／怎能没有坑坑洼洼／生活是一杯酒／饱合着人生酸甜苦辣／……生活是一首歌／吟唱着人生／悲喜交加的苦乐年华。
    不难看出，歌词同样采用了拟物的修辞手法，而且还叠加了排比句的形式，同样以类比的方式直白、通俗地把生活的内涵彰显出来。如果把歌词内容加以提炼或浓缩，抽象出其中的意象和境界，再把它与张先的佳句作个比较，显然，二者之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是“千千结”，另一个是“小疙瘩”。其中的“结”是二者建立联系的关键词。用哲学的话语解释，称之为矛盾，用文学的说法加注，叫戏剧冲突。不管称矛盾或冲突，反正“结”是现实中普遍存在的情节或故事。可以讲，前者是后者的源头，后者是前者的拓展和深化。
    下面的照片，拍的是华电武昌热电分公司的取水泵船，地址位于武昌江滩公园的景区内。本来，这一段江岸堤坡，建设方是采用主题林园的式样打造的景观。设计蓝本以“长江诗廊”为题,将历代文人雅士的塑像以及诗作，立于花草丛中与树木之间。并在防洪墙的立面上制作巨幅的壁画，内容有苏东坡举酒酹江的壁雕：东坡先生长衫宽袖，举杯高唱“大江东去”。还有古人长轴巨制的山水写真画作，是通过电脑复制并放大了比例的印刷品。纵观园林布局，林木花草，直道曲径，均以体现诗情画意的标准布置。游人身临田园山水般的景观中，会有一种强烈的文斋书香气息扑面而来。令人诧异的是，行至“诗廊”此处，突然冒出一个工业化的生产设备－－取水泵船，这就有点类似于作文跑题的意味。
    热力发电，水是最基本的生产原料。长江、趸船再加管道，就构成了一个供水泵站，规模相当于小型工厂。泵站由两条取水管线构成，凭肉眼估摸，一条管径为1.2米，另一条管径为1米。水岸与泵船有近十米的落差，通行靠管道上方架起的预制构件再用钢制材料搭建的走廊和步梯。很有点类似钢厂或化工企业的韵味。管道涂的黑漆，趸船用赭红与蓝色相间漆成的外观，色调很不协调，明显是工业生产化的审美取向。
    在泵船上游约七八公里的地方，也有一取水泵船。那是自来水公司平湖门水厂的取水点，因事关饮用水的安全，周围划了安全区，闲杂人员不能靠近取水泵船。从远处观望，自来水厂只有一路管线，囗径好象不足一米。泵船也是用赭红与蓝色相间漆成的外观，自来水其他水厂的也是如此，这也许是行业约定俗成的惯例。
    我每日徒步经过电厂的取水泵船，尽管它与周围景观的格调不搭配，但仍然觉得它是一首诗，是一首难以言表的诗。比如，它的旁边是一株苦楝树，冬天落尽了叶子，树干更彰显出挺拔端庄的姿态。树冠的分枝，在高空拉出网络般的伞状造型，仿佛是在天幕上绣出的花朵。用传统的方法，抓住“秀木”这个内核即是一首不错的赞美诗。再稍远处的一个景观，有三棵柳树掩隐着港弯码头，呈现出近浓远淡的视觉效果，如果围绕“朦胧”意境下笔，也能绽放出精采的华章。因为它们美的特征搁在明处，不用劳神费力地搞所谓题材挖掘、素材遴选、外加引经据典求证之类的繁顼手续。
    取水泵船是工业化的产物，因机缘巧合的因素与“长江诗廊”的景观为伍。虽然其实用价值是主要方面，归类工业生产，但并非与诗和风景毫不沾边。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既然与风景、诗为伴，多少也沾点文雅的气息。不过，是文是工？真要将其归类还很难。
    说它文静清秀吧，不象，船体造型呆板，外观油漆色彩缺少亲和与感染力，难以激发游人的联想；说它雄壮、宏伟，不配。两路黑不溜瞅的管道，加上稀稀朗朗的几根钢制构件，充其量也只是工业符号的点缀，缺乏管网林立、钢架纵横交错的宏大规模，掀不起美学风暴般的视觉效果。尽管如此，但是只要经过它的旁边，就会引起我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有个抽象的哲学概念，叫良知。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愫有深厚的渊源关系。
    记得有次听史历讲座，主讲教师在介绍王阳明时，讲过这样一个情节，令我印象深刻。王阳明是明朝大思想家、哲学家、“心学”体系的创始人。一次，阳明先生讲学完毕，弟子打开书院大门，蓦然看见对面山上桃花盛开，弟子们惊呼：桃花开了！并不吝赞美之辞。阳明先生目睹此情，告诫弟子们，不是桃花开了，而是你们心里的良知启迪了。这则名人的小花絮，颇有佛家偈语的意思。良知为何物？很有些玄奥和神秘的意味。
    桃花开了，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品味阳明先生的意思，桃花开或不开，人的意念似乎可以左右？阳明先生是个唯物论者，他革物致知、知行合一的学说足以佐证。但牵扯到良知的问题，咋又变成了唯心论者呢？无奈讲座教师没有将问题进一步展开。因此，何为良知？是先天固有，还是后天形成？这些疑问一直困扰我当相长的时间。
    一次，看《动物世界》的电视片，正遇绍介大型猫科动物的专集。其中有花豹与刺猬、乌龟相遇的场景，前者是肉食性的大型动物，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后者是爬行类型的小动物，在食物链中是被猎杀的对象。但是，花豹遇到身子蜷缩的刺猬与缩进龟壳的乌龟，摆弄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下口的地方，最终只能悻悻而去。
    通常而言，追逐食物是动物的本能，问题是，花豹何以知道被尖刺包裹的或被厚甲护卫的内核是美味？归根结蒂，是嗅觉提供的信息。这说明，动物本能激发之前，有一个跟外界信息互换的过程。
    阳明先生的“心学”，主要是做如何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文章。在“花”开与不开的问题上，尽管有主客观或内外因两方面的因素。但老师讲课有主有次，而重点在“主”和“内”的方面，并不意味排斥客观或外因。因此，“花”开的教案，类似于花豹遭遇刺猬和乌龟的场景，食物散发的气味相当于授课中的“花”，动物本能类似于藏诸弟子们心中的“良知”。用现代的话语解构，阳明先生之意，就是内因是通过外因而起作用。可见，所谓良知，就是后天积累并储备在潜意识中的向善的常识、情绪和能量。
    再将话题说回来。我至所以对其貌不扬的泵站怀有好感，一是，它打理得干净整洁象部队治下的军营。二是，它管道的铺设以及架构构件，虽是工业生产的实物，与“诗廊”的格调不符，但钢制件的间隔疏朗，似乎只对安全实用起点缀作用，并不执意向游客推销工业概念。其三，岸边的柳树、狄花似乎也有意淡化机器轰呜，马达振动。这些都是储存在我意识中的常识，拔高一点讲，即所谓良知。是它们促使我认定，趸船泵站的确是首诗，但不是传统意境的诗。
    世间万物错综复杂，人的内心丰富多彩。这正所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ぷ灵ふ狐ぞ

帮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