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笔

行走楚国 · 发表于江西省南昌市 2023-9-13 20:36:29

教师的节日，竟无处可去。心思直趋校园。
从我的居处至所供职的大学，中间有一条窄长的民巷。巷子有些陈旧，显得悠远而沧桑。每天，我都会穿过这条阒无一人的巷道，看时光斑驳、品人间寂寥。我的家乡在楚国的大门里，生活让我负笈远游，来到长江边上的这座城市。今晨天空下起了小雨，行走在这小巷间，忽地让人想起了戴望舒。戴公子是典型小资文人，一生在多情及惆怅中捱过。只不知今天这条飘着细雨的小巷里，我是否也会遇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缓缓如丁香般的女子？
雨中的校园，悄悄发散着金桂的幽香。整个行道树旁皆种满了这种植物。比起“武大”的“桂园”、华师的“桂子山”，这里似乎更宜名之为“桂园”，一点儿不过。仲秋其实还未到，月亮或正准备着弓弦，待不几日后，将之拉满。是哦！“急觅桂枝香艳处，不觉早去又一年”，人生可真匆匆。望着身旁掠过的一张张犹显稚嫩的脸庞，心头有一丝恐慌、一丝妒恨。
学校的小山旁是一处池塘。池中红莲未央，池畔杨柳依依。想起余光中先生的诗句来，“等你，在雨中”、“一池的红莲如红焰，在雨中”。又忆起梁武帝的《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其实，这首只是“吴歌西曲”中的民歌，不过由梁武帝采集罢了，据说就在湖北的江陵一带。随后闪现的是《诗经》里的句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如今，三千年弹指即逝，当我们立于这随风摇曳的婀娜的杨柳下时，是否还遥望雨雪霏霏时征夫的归期？
这个生满莲萏的池塘，不能不让人联系北平的昆明湖及清华园来。始终不解王国维先生为何会选择投湖为息。或因事业或人事、抑或情感葛缚？其实，所谓“内心的强大”有时只是一种表象。在我们看来，被称为“巨擘”的王先生似乎都有点“弱不禁风”，何况庸庸红尘凡夫俗子呢？只是可惜了，王氏的经世学问竟然被一湖闲水淹没，真正可惜了呵！而就在同年，同样在一隅水旁，一位被称作“大师”的另一位小资文人朱自清，却在一个有月的夜晚，用其清秀之笔，褻玩了一池荷塘月色。朱先生是常常睡不好觉的，因国事也好、为家事也罢，总之，朱氏的笔下，却为人间留下了一幅有关月下荷塘的绝世美景。
此刻我面前的荷塘，没有月亮。抬眼间，便是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