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斑鸠之来去

老之乐 · 发表于湖北省 2024-4-7 09:41:59

窗台上，斑鸠之来去（散文）

一般来说，人的天性，都是喜欢亲近大自然的，看见山清水秀、树绿花红，就会生出欢喜之心，看见天高地远、鸟儿飞翔，就会产生心的灵动。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居闹市水泥砌体之中，这种喜好，对我而言，似乎有些奢侈。
没想到，有一天，自家的窗台上，竟给了我一份意外的惊喜。我坐在书房里，静静地听着音乐，一阵阵连续而低沉的鸟声传入耳中，“咕咕、咕咕、咕咕”。寻声望去，客厅南面玻璃外面，一只鸟儿正在窗台上忙碌着。
隔着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是斑鸠。它的羽毛呈现淡褐色与灰色相间的斑纹，圆润的身躯，流畅的线条，给人十分优雅的感觉。
斑鸠正在窗台上筑巢。它一趟一趟飞来飞去，用嘴衔来根根树枝、片片草叶，小心翼翼地搭建着属于自己的小窝。过了些日子，鸟巢逐渐成形，尽管有些粗糙，但展现出的模样应是舒适。斑鸠静静地趴在巢里，过些天，细一看，身下有几颗小巧玲珑的斑鸠蛋。
随后的日子里，一只斑鸠几乎寸步不移地守护着巢、趴着窝。另一只斑鸠偶尔飞来飞去，衔些虫子放在孵蛋的斑鸠旁边。两只斑鸠，估计是一公一母。
大概十几天后，母斑鸠终于偶尔离开一会儿。近前一看，窝里竟有两只小肉球儿，茸茸的毛很少，似乎还可以看见小肉球轻轻的律动，身躯柔弱，但仍显示了蓬勃的生命力。大斑鸠不时飞来飞去，衔些食物回来。
窗台上的斑鸠，并不渴求奢华的环境，只需一小片天地，就能创造幸福，让人心中不禁有了些感动。
没想到，夏日的一场暴雨，给它们的幸福带来巨大的困难。雨水不停地冲击着它们的家园。巢中的小斑鸠，羽翼稚嫩，胆怯地蜷缩着。斑鸠母亲守护在巢边，它的羽翼被雨水浸湿，却仍旧屹立着，几乎一动不动。雨暴风狂，斑鸠母亲丝毫没有畏惧和退缩之意，它时而竭力振翅，甩落满身的雨水，时而温柔低头，安抚着受惊的小斑鸠。
风雨过后，天清气朗。母斑鸠白天大部分时间外出觅食，偶尔飞来飞去，衔些食物，嘴对嘴喂到小斑鸠嫩黄的嘴里。傍晚归巢时也必定衔回些食物。
小斑鸠开始长大，羽毛一天天变粗变硬。虽然不会飞翔，但几个小东西伸伸脖子，开始东张西望了，圆亮亮的眼睛，懵懵懂懂的萌样，让人生出无限的怜爱之心。小斑鸠一天天长大，时不时在窗台上，蹦蹦地跳跃着，叽叽地欢叫着。
听人说，斑鸠是吉祥的鸟类，如果飞到了家里筑巢，说明家中风水很好，是好兆头，预示家庭邪气病气消散，家人健康平安，预示着家庭发达兴旺。
知道这些，我自然是特别开心。凡家里来了客人，必是引导客人观察一番。客人说，我家风水好，人气好，家庭必定财旺福旺。听着客人的夸赞，我和老伴心里比蜜还甜。
为了留住斑鸠，我特意查阅资料，了解斑鸠的生活习性，买来粟米，买来净水，几个小碗干净而又整齐地搁置在窗台上。凡有来人。必是隔着玻璃或是拉开窗户炫耀一番，内心的满足感可想而知。
然而，一些天后，不知什么时候，几只小斑鸠突然消失了。米碗没有琢痕，水碗还是满满的。很多天，也看不见大斑鸠了。望着空空如也的窗台，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丝的失落。那几天，我总是不自觉地走到窗前，期待着斑鸠的归来，然而，始终不见它们的踪影。
也许是小斑鸠长大了，就要离开鸟巢，飞向远方，可为什么大小斑鸠一去都不回头？不应是我买的食物不够好，斑鸠应该喜欢粟米的，也不应是水不够好，水可是上好的纯净水。我心里有些空落起来，想法也就多了起来。
朋友说，世间万物，都有灵性。花开花落，鸟去鸟回，充满着禅机。人能忘机，鸟即不疑，人机一动，鸟即远离。万事万物是不可强求的，顺其自然便好。
细想这些话语，心里慢慢释然起来。日子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过去，我渐渐地接受了窗台上斑鸠的离去。就在我几乎要忘记它的时候，它竟又回来了。那一天，我正在练着书法，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咕咕声。循声望去，看到一对斑鸠正在窗台上，欢快地跳跃着。
我静静地观看着，心中瞬间多了一些的思考。斑鸠的归来，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无常与美好。鸟去鸟回，就像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就像人生的起起落落。有时候，强求反而会失去，若能淡然处之，也许不经意间，又会让人得到。
从那以后，我珍惜窗台上斑鸠的存在，但从不去打扰它，客人来了，也决不去炫耀。斑鸠在窗台上自由自在地生活，我只是隔着玻璃静静地欣赏，感叹生命奇迹的精彩，来也淡然，去也淡然，得之不喜，失之不忧，从而更深切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