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两颗牙齿

田德邦

怀念两颗牙齿

两颗牙齿

一颗是我的左丞

一颗是我的右相

它们曾经

十分地忠于职守

可是，很不幸

有一天，突然遇见了牙医

一个满身铜臭的牙医

其实，左丞和右相还很年轻

他们的毛病不大

为了不愧对他们

我选择到一家公立医院

一家专门的口腔医院

那个牙医

比我的牙齿年轻

他的一身白大褂

让我由表及里

联想到他的思想

也应该是洁白的

牙医的确很认真

他让我给牙齿拍片

那个最初有恙的

是被我称为右相的牙齿

他被照出一个小洞

牙医告诉我

治疗一个星期后再动手术

说，当然费用有点贵

费用贵有时也能给人信任

我兀自认为

这样右相会很安全

我看到，牙医用的那玩意

象一把水枪

恣意蹂躏着右相的伤口

一贯勇猛的他

象被人按住的老虎

被迫听命于人

我真替他感到难过

后来

那个小洞终于被补上

我原以为右相会恢复常态

可是，不久后的一天

他在工作时

我突然听到了“咯嘣”一声

感觉有什么在口腔轰然倒下

伸手触摸的时候

震惊而且不信

我的右相

已经四分五裂

没有去责怪牙医

我只是想，自己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怎能还象从前那样要求他

右相的消失

象留下的空洞一样

让我茫然和遗憾

不久，我的左丞

也有了同样的毛病

我很天真

以为相信牙医不会有错

相信公立医院的牙医更加不会有错

还是那家医院

还是那个牙医

也还是那样的程序和手法

不幸的是

我虽然不再去啃硬物

非常小心地呵护左丞

尽量不去让他使力

可是，有一天

他还是遭遇了右相一样的命运

再后来的一天

我突然想起应该去补牙

不过，我不会笨到

再去那家公立医院

我找到一个个体牙医

那是一位很年轻的姑娘

她在补牙的时候

发现另一颗牙齿上的小洞

说，我马上帮您补上

放心，这会免费

我惊异，当初我的左丞右相

那么正式和隆重的治疗

在这里

竟被姑娘说得如此轻巧和随意

姑娘补上的牙齿

至今坚硬如初

我感叹左丞右相的不幸

他们遭遇了一双从白色外衣下面

伸出的黑手

现在，怀念两颗牙齿的时候

我会被点燃许多愤怒

因为，我身上还有

比牙齿更锋利更有力的东西

他们同肉体一样

也曾经遭遇过某种程度的摧残

虽然没有牙医一样的理由

却被采取了类似牙医一样的手段

枫林渡

拜读。

敢为天下怒

楼主的经历是个例，现在个体的有那么好吗？不知道赚钱？我几天前在三甲医院拔的牙，感觉凑合

草肃岩

构思巧妙，语言幽默。庸医点得太早，全篇可以压缩。

中南之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