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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之影系列之三 一纸《武林》无风云
泛黄的纸，星星点点的麻密布于纸面，如暗夜淡月旁边的光，黑哑哑的字一行行一排排中偶尔闪出一支剑，剑尖如刺，斜指一恶人。衣带飘摇，长衫飞飞，眼睥天下似若无人。《武林》报刊头两字似长枪大戟，杀气弥漫于二开四版，八分钱一份。
纸是差纸，字是好字，只是太贵。八分钱啊，当时过丹江涉汉水到左岸，也才五分钱过江费，在学校食堂里购买一份素菜或一份汤，也是五分钱，一份肥肉八分钱，一份瘦肉菜是一毛钱呢。
扫一眼开头，贩卖小报的老头，催促道，不买就走开，还有别人呢。《武林》杂志是初中生涯末时岁月的最爱，梁羽生，三个女侠，从广东杀向鄂西北的偏僻小城，热血澎湃的小子，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够一下铭刻在心底？这一份小报与那份杂志是什么关系？是它们主办的一份副刊小报么？金庸，《素心剑》，托托托，托，托托声，声声入耳，字字连心。跃进门，丹江城西北角那条小街面上，是一路还是二路？现在记不清了，拿回那份小报，也不去郧阳师专看老乡，转身回右岸农校了。
喜欢看这份小报，是想研究一下我们校医汪老师，他是不是也会这些武术呢？针灸有哪么神奇么？只是一针轻轻地刺入骨缝隙，或者是肉厚如绵的结点，热麻涩酸冷胀，如细线时断时续走在你的身内，这些武侠故事里，是不是也隐匿着如他一般的神奇？学校图书室里，那《生命在于运动》太简略，《体育》杂志太专业冷僻，《八小时以外》相关文章太稀少，只有从外面的书籍杂志里寻找了。现在，不正是这份小报，描写这样的人与事么？
学校的大门靠江边，正北，操场之西是图书馆，之南是教学楼，之东又有一个小操场，坐西朝东的如垒在大操场上面。小操场之南是男生宿舍楼，之北是女生楼。学校女生较少，几位单身女老师，比如茹安慧老师等，都住在那栋楼里。正对着楼梯口，却是医务室，两位医生轮流值班，只有汪主任天天在那儿坐着。瘦，精悍，头发根根抖擞的直刺着天，让人想起《语文》书上“直刺着这奇怪而高的天空”那句话，似乎那个叫鲁迅的老头，就是看到汪老师，才写下这句话吧？高年级的似乎都有点怕他，可是他对我们却非常亲切，温和，身体有点不舒服，正翻看厚厚一本书的汪主任，迅速站起身子，走近来到的孩子面前，拉着手，指头硬而软，柔韧有劲，搭在手腕上。然后是几粒片片，白色麻黑色或红色糖衣的，转身汪主任从身后倒一杯水，喝下去吧。很快就好了。
是的，很快就好了。身体不舒服的感觉就这么离开了。有时候，他也会看看舌头，翻看眼皮，扣打腹胸，一针或几针，一碗或几碗浓浓苦苦地药，那种时候是极少的。更多的是翻手拿出细细丝丝如线如刺的针，长长短短的，有七八根，在酒精灯上来回过上几次，一根或两根，刺入求医者身上。头痛时，他却刺你的手，脚疼时，往往刺你的小腹，这种奇异的刺法，有效而迅速的止住了病。还得吃几片药哦，汪主任扭转身子伸出手臂，看也不看的，从后面台架掂起一个小瓶，顺说说出那个小瓶的名字，捏出几粒圆圆鼓鼓的，桌子一角扯过一张麻纸，香烟盒大小的纸版，三转四折把药粒包住，拿着吧。
这些都是不要钱的。据说医药费用，都在我们报名时缴齐了。这些谁会在意呢？我们在意的是，汪主任会不会武功？是不是武当派的？这些是点穴法吗？它能够让人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哪儿半天？如果得罪了汪主任他会不会点你一下？这是不是高年级的同学怕他的原因呢？
看毕那份《武林》小报，我很失望。不是广东《武林》的副刊，纸质量很差，文字时有掉落章节的，狄云是个很可怜的人，水笙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只是，素心剑是什么？素心又是什么意思呢？汪主任懂不懂这个？可以向他请教吗？他会不会给我们解释这些武林密秘？
然后是〈连城诀〉，一样的故事，一样的人物，一样的情节，不一样的名字。厚厚的一本书，只是看到这本书时，是半年还是一年后？那份小报早就不知丢弃到哪个角落了。只记得素心这个词，还有那把素心剑。同时知道的，还有版本修订学，目录校仇学什么的，都是些深奥精微的学术。距离我们生活很远的，你们了解一些也好，汪主任淡淡地说。那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同学汪晓虹，班上那个文静秀气的女孩儿，是他的女儿，当然，她不会武功点穴。
汪主任说，你想知道素心是什么意思吗？送你一句话，是个大学问家说的：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朝市之显学，必成俗学。
汉江边上旧报栏 报之影 系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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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1-7-4 10: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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