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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卅二】割草(张才富) . “人闲长指甲,心闲长头发”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些年没有干农活,这指甲壳也长得快了,过不上几天就得剪。每次当我剪指甲时,看到手指上一条条伤痕,记忆中辛苦和快乐的童年,少年生活,油然而生。当然,随着时间的消逝,好多事情变得模糊,淡浅。而割草这件事,却让我记忆犹新,让我回想起那萋萋青草的芳香,想起了一起和我割草的那些小伙伴们。 生长在农村的孩子,割草是他们力所能及,都会做的活儿。家里养猪,一个生产队再少也有十几头牛,农忙时,牛吃的主要就是割来的青草,再就是水田里沤的绿肥,都少不了经常要去割草。八九岁时,我挎着竹篮去割猪草,钻进麦地里,刺痒的麦芒,火辣辣的难受,常常忍受饥渴。用脚踩过后装满猪草的篮子,重重地压得小肩膀又痛又肿,咬着牙搬回家,为的是把猪养肥多卖钱,替家里减轻一点经济负担。长大后,能拿起扁担挑担子了,于是就带着秧架子,同伙伴们一起到末开垦的荒湖去割牛草,割绿肥,交生产队按量折合工分。一担秧架子可装一百多斤草,下雨的草更重,从几里路远的荒湖挑到生产队,光着头,背心,短裤,赤脚。晴天,太阳毒辣,晒得皮肤黝黑发亮;雨天,雨点打在身上滚落下去。为了多挣工分,多分粮食,再苦再累,也觉得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知足。 大集体时期,把割回来的牛草挑回来晒干后,打成镐把,交生产队作为耕牛的冬草,年年每家每户都有任务,完不成任务扣工分,超过了奖工分。金秋到了,水冷草枯,正是割牛草的最好季节,挑回来可免晒好几个太阳。读初中时,每逢这一季节的星期天,我都会早早起床,吃过早饭,搭上三五个小伙伴,迎着霞光,踏着晨露,热热闹闹地向荒湖走去。阵阵秋风轻轻柔柔,初升的太阳温温和和,天空高远而明净,云儿悠悠而飘逸,金秋的田野硕果累累。该收的要抢收,该播种的要播种了。人们起早贪黑地忙碌着,收获着盼望了一年的收成。因而,我们这些好强的伙伴们也不甘示弱,都想得到大人的一个好的评价;“今天割了这么多,有本实”!小伙伴们听了,虽不吭声,脸红红的,心里美滋滋的。天气晴好的日子,一天往往要割几担草。割一担挑回来晒好后,再去割。口干了就在湖里捧几口湖水解渴。秋天的湖里,坦坦荡荡,到处都是莲藕,莲蓬,菱果好吃的东西。 割草,有的时候也会因不小心而割破手指。弯弯的镰刀在我手上不知割破了多少口子。每次都会鲜血直流。在伤口上撒上一泡尿后,好伙伴们会给我找来“棒根草”,放在嘴里嚼烂后压在伤口上,在烂衣服上划一块布条,包扎止血。牛草还是要割的,农家的孩子不会为这点小伤而丢下手中的活。傍晚归家时,母亲会帮我把伤口打开,用食盐水洗净,在伤口上淋上煤油,晚上就不疼了。等到第二天伤口开始愈合,敷贴几天清凉的薄荷叶,伤口就好了。因为这些磕磕碰碰小小的伤痛,在当时的农村,根本算不上什么。 春夏去割草,挑到农田里,记工员过秤后,才能去喂耕整田块的耕牛。当你来回在田埂和荒湖的路上,远远望去,江汉平原一望无际平畴水乡,是那么的诗情画意。太阳出来了,雾气蒙蒙中,露珠蒸腾,有时会呈现出七彩的壮观。花草的芳香,飘逸在空气里,清新着人们的肺腑,荡涤着人们的心灵。杨柳排排,芦苇起舞;牛鹭栖息,野鸭成群;大自然的味道,你会感到全身心的回归,忘记岁月的艰辛。 堤坝上,围塘边,当地的国营渔场种满了玉米,高粱,黄豆等经济作物。早玉米快干浆了,掰上二个嫩玉米架火去烤,那种又香又甜的滋味,总是让人馋涎欲滴,还有草丛里的野鸭蛋,湖里的莲藕,各式各样的鱼类……这些来自大自然的美味,总让我对家乡总有一种地恋恋不舍情结。稻谷扬花了,田野的夜色是那样的美。月光下,虽然成群的飞虫嗡嗡嘤嘤,但随风而来的阵阵稻花香,会让你忘记有些烦人的飞虫。 割草,有时在水田埂子上割,想割的快,就得脱了鞋,赤裸双脚,踏进冰凉柔滑的泥里,就能踩出一串串的泡泡,突然间激醒身上每个细包。还有,清晨到荒湖割草的话,嫩绿的草尖上,闪着朝霞的露珠,滋润着花草的露珠,在我走过的时候,它们被惊醒,就会毫无疑问地扑进脚下的泥土。每当此时,我感到自己也像这晶莹的露珠一样,把大地当着母亲,随时都想融入母亲的怀抱。每当此时,我不禁想到老诗人艾青的两句诗: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
只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 2011.10于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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