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凤兰：扫落叶 （樊湖副刊2011年第49期）

桃花客

清晨空气凉凉的，从湖面吹来的风沁人心脾，正在凤凰广场候车参加一年一度谷雨笔会的我，忽然被绿色草坪上的落叶吸引。金黄或橘黄的樟树叶散落在绿色的草坪上，这落叶更让人惊喜，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拥抱大地的姿势惹人怜爱，也勾起了我对落叶的回忆。
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样板戏的歌声中长大的。李玉和的那句唱词“提篮小卖拾煤渣， 担水劈柴也靠她。 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也特别喜欢这唱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是的，在我们出生的那个年代，农家的孩子哪有不为家里做一些事呢？割猪草、拾麦穗、挖花生、扫落叶等。每到秋天当树叶扑簌簌飘落的时候，扫落叶便成了我们女孩每天的“功课”。
家住长江边，种植的经济农作物主要是小麦和棉花，自然麦草和棉花杆是农家日常三餐的柴火。在以集体经济为主体的日子里，我们兄弟姐妹六人日常生活和学习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父母决定和其他农家一样，把从生产队分回的麦草卖给江对岸的造纸厂，这样一来做饭烧的柴火就成了新的问题。
在长江南岸沿着长江延伸的有一片绿色的防护林，夏天，杨树和柳树遮盖的浓荫下，我们拾蝉蜕卖钱。而当秋天到来后，那些曾经葳蕤的叶子，渐渐变得金黄或枯黄，然后随着秋风飘落。冬天的寒风把那些枯萎的叶子从树枝上撕扯下来，那些飘落满地的叶子就成了农户做饭的柴火。
我和妹妹上初中时，母亲规定我们每天要扫两担叶子回家。早晨扫完一担回家吃早饭上学，下午放学后也要扫一担回家后再吃晚饭。尽管扫落叶占据了我们太多的时间，但是年少的我们仍然能忙中偷闲，在劳动中寻找快乐。无论是清晨踏着露珠还是迎着朝阳，或是伴着斜阳迎着晚霞，那片防浪林是我们劳动的场所，也是我们游戏的乐园。
防护林和村庄一起沿江蜿蜒，十几里的防护林旁，是不同姓氏大大小小的湾子。那些防护林似乎又自觉地被通向河边的路划分了“范围”。每个湾子对着的防护林就属于这个湾子，以湾子里通向江滩地的路为界，各村之间扫落叶大都是“互不侵犯”。但是一个村子里有那么多户人家，防护林就那么一小块地方，于是村子里人们就为落叶的地盘“开战了”。谁起得早，谁就去防护林“圈地”，去得晚的人就可能没有扫落叶的地方。
父母常带着我们起五更去“圈地”，自然是选落叶多的地方圈。父母圈好圈子后，我和妹妹接着扫，他们再去圈新的地方。多圈一些圈子，我们下午扫叶子的地方也有了。天亮后，父亲去参加生产队做集体农活，母亲回家做饭。有时我看到天亮来的伙伴们只有稀稀拉拉的树叶子可扫，心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谁让你不起早呢，被父母拖着早起的怨恨此刻也没有了。
扫落叶也有纠纷，比如有的人圈地圈得太大了，后来的人在天还没亮，无法看清落叶圈子的情形下，他就会在圈子中间扫落叶，发现错了后，只要均出一半的树叶子给“圈主”就没事了。若是碰到两个个性强的人，互不相让，一个早晨会吵得一塌糊涂，甚至因此结下怨恨，从此以后互不理睬。也有伙伴间因为友谊把圈好的落叶地让出，于是两人之间的情谊又加深了。
扫落叶相对挑落叶回家是轻松的。秋天或冬天的早晨，叶子大多是湿漉漉的，满满一担通常会很沉很沉，特别是要上坡翻过公路，常让人苦不堪言，这时候伙伴间的友情也体现出来，两人抬着箩筐上坡，虽说多跑了几趟，但人就轻松多了。下午的树叶子晒了一天，担回家就非常轻。我们常常是扫完“酥松”的一担叶子，就在树底下玩，跳橡皮筋，跛房子，丢手绢等，劳动的疲惫被游戏的欢乐代替了。
扫落叶的工具有竹扫帚，木耙子，还有自制的铁耙子。铁耙子是最耐用的，时间久了，原本黝黑的铁丝变得锃亮锃亮，有时耙不了一会，那耙子上就串满树叶，只需将叶子往箩筐里捋一下就是了。扫回的落叶放进柴屋，扫得多的农户常常堆满了一柴屋，够烧几个月。一般只晒够烧一星期左右的树叶，经过太阳晒后的树叶，用火钳夹着丢进灶膛，呼的一下那些干枯的叶子就舒展着身姿，化着灿灿的火光。烧树叶做饭时是需要一人在那里专门烧火。通常是母亲在灶上，孩子在灶下，这段时间也是母亲与孩子交流的最好时间。
现在我也常常回家，防浪林还在，只是昔日摇曳多姿的杨柳已被高大挺直的树木替代。树下的土地被耕种，长满了农作物。那些宽大的树叶随着季节的轮回飘进泥土里，或滋润了树枝，或肥沃着脚下的土地，孕育新的生命，新的叶子，走进新的轮回。
如今家乡用不着担水劈柴扫落叶了，扫落叶已经成为了历史。只要轻轻一拧水龙头，自来水就哗哗地流出来。也不用拾柴了，只要一打开煤气灶，可调节火的大小，液化气、天然气、沼气的使用，方便了千家万户。电磁炉、电饭煲、消毒柜、冰箱……各种电器更是给生活带来便利，故乡的孩子们也没有我们当年扫落叶的那种乐趣了。

挽秋

片片落叶承载着往日时光

吴都都

文章很温馨 有樊湖……这个杂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