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辛未明 于 2011-12-25 17:45 编辑
“抢金!抢银!抢女人!”——这是《投名状》中的土 匪(后来的起 义军)喊出的励志口号。起这么一个古典的、有“艺术范儿”的名字:《金陵十三钗》,而不叫《南京城里的十三个女人》,肯定不是为了节约字数,让电影的名字看起来简短些。其中可能的一种阐释是:从古至今,女人在战争中的酷烈生存,从未有过改变——金军来了,如此;元军来了,如此;清军来了,如此;日军来了,更甚。战争源于对资源的争夺,而即使是在今日之“文明社会”,在很大程度上,女人也还是和土地、石油、钻石一样,被视为是一种资源。 《金陵十三钗》讲述了一个战争中的故事:日军攻陷了南京城,秦淮河畔的十三个风尘女子在城里四处奔逃,一座教堂成了她们最后的庇护所,一个白人神父成了她们最后的庇护者。教堂和神父所代表的人种、国家和文化不言自明。在意 识形态上,这种向西方示好的如泣如诉的二奶情调,令我这个“左 派”人士很是反感。但既然故事是从这里展开的,那还是单说这个故事吧。 影片开始,李教官率领的一支国军小分队正在撤退,他们路遇日军追赶一群中国女子,为了保护这群女子免遭凌辱,他们果断向日军开枪。后来在教堂里,李教官率领国军伤兵毅然冲入敌群,与日军同归于尽。这时,我们看到的与其说是血肉横飞,不如说是奇葩怒放——他们这种打不过也要打、慷慨赴死的气节和精神,正是我们中华民族数千年来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他们是我们民族的脊梁,我们看到的是民族的希望。 影片中几处分镜头的运用可圈可点,颇有“文学味”:一双在门前静静摆放的皮鞋,在镜头中复沓出现。在平淡、琐屑的生活中,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而在颠沛流离的战乱中,它们是那样的弥足珍贵,让人怀想。动静对比,凸显出和平之美好,战争之罪恶。 影片中出现的一段苏州评弹,也很好的烘托出影片的叙事氛围。在这段幽远苍凉的苏州评弹调子中,我们听出了“感时花溅泪”。本来,苏州评弹代表的是十里秦淮河的那种旖旎和雅致,但使她置身于硝烟弥漫、断垣残壁、到处是惨叫哀号、遍地是血 污 尸 首的战乱南京城,就唱出了倾城亡 国之大悲。一如玉墨们在影片中穿着的大红大绿的旗袍,风情万种地款款走来,摇曳生辉,令人心碎。它诠释的是: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先生语)。 玉墨和她的风尘姐妹们避难于教堂,书娟和她的清纯同学们寄读于教堂,书娟远在美国讲学的父亲此前曾对玉墨流连不已,这两个女子相见会有怎样的纠结和欲语还休?但在战争的共同劫难中,个人的恩怨已变得不重要,它可以被淡忘,乃至消融、升华。最后,玉墨和她的姐妹们经过乔装打扮,代替女学生们去参加日军的庆祝会。从小处说,她们这是舍己为人;从大处说,她们这是和李教官们一样,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救国和殉国。 有男女主人公的地方,就会有爱情——即使在战争和灾难中也不例外。也许,人在恐惧、动荡和朝不保夕的生存中,更迫切地需要爱情来安抚,就如杜拉斯所说:爱情“是疲惫生命里不死的英雄梦想”。在战争蒲草般的生存中,反而更容易使人看开,迸发出人性的光辉。风尘女子玉墨和白人神父约翰相爱了——哪怕他们只能拥有一个夜晚。当他们抱在一起,发出枪弹出膛般快意的呼喊时,他们一定是忘记了战争的。 尽管他们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尽管他们的身边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尽管随时都有可能身处被强 暴、遭杀 戮的境地,但生命仍然因自身的逻辑而片刻辉煌——宛若干裂大地上顽强生长出的一株小花,盈溢出晚秋般的灿烂。 因了战争的浓重底色,这段爱情像是茫茫大海、惊涛骇浪中一叶飘摇的小舟,她拯救不了在战争中如浮萍般无助漂泊的女人。她更像是一个灰姑娘遥不可及的白马王子之梦,更像是一个乌托邦之梦,她像葱绿枝头的一枚经霜的火红果实,以她的丰满、暖意,来抚慰那些千百万在战争中被摧毁、被劫掠、被侮辱、被损害女性的愤怒魂灵。 日军的军列载着这群被押解的中国女子向远方驶去,在列车驶过铁轨发出的“哐当、哐当”声中,我们的心被碾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