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琐事(张才富) . 江汉平原的毛场有一个叫张家滩的小村,是我的出生地。也算我一辈子与这个地名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联,许多往事在记忆里纠缠不清。尽管离开故乡几十年,其间也回过几次,但乡情是割不断理还乱的一种情结。人到老年,总爱怀旧。有时候还时不时地想起了那个小小村庄,和小时候的伙伴,以及门前的那条小河,水塘,还有房前屋后的杨柳,枣树,刺槐,椿树………这么多年来,它们一直活在我心灵的深处,沉浸于一种忘我的怀乡情结里。 水乡平原的农村,那时的民居很简单没什么特色,正屋住人,搭间厨房做饭。泥巴垒砌的灶台,见水就脏。灶台大多没有烟囱,灶里的烟子都往屋里跑,一烧火就烟雾缭绕。由于没有烟囱,灶膛里的火一半在内,一半冲出灶口往外窜,经常轰地一声窜起老高,一不小心就被火坦了头发眉毛。特别是遇到阴雨天,柴火受潮烧不燃,烟雾更大,整个厨房烟雾弥漫,熏得人眼泪汪汪,只好跑到外面缓口气再进厨房,真的很受罪。农村孩子早早就学会了烧火做饭,为父母分忧。烟灰和泪水伴随着他们成长。 大集体年代,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年队里分红,扣除全家一年的口粮钱,父亲在小队会计那里领回了两元四角八分钱,这是父母一年的劳动报酬。还要扣除了过年分的点肉鱼款,父亲手里捏了八角钱回来。那时我父母都是个壮劳力呢,一天挣一名工,那年我们队一名工是一角六分。于是父亲叫我们更加俭省的过日子,常叮嘱我们要从节俭一根火柴开始,一分钱都要掰开花。全家就指望养鸡下蛋换油盐钱。 那个年代,火柴叫洋火,煤油叫洋油。二分钱一包的洋火,我家是经常缺,没钱打洋油时,母亲就点着棉油灯照明。有时候,家里生火做饭都是我到邻居家撞火(借火/引火),当然借是不用还的。那个年代我端着灯,用烧火的火剪夹着把子去撞火,完全是家里贫穷为了节约。有时候冬天的夜晚临睡前在火钵子里,用灰把火厚厚地埋起来,保留好火以便第二天做早饭之用。往往是扒开火灰放些穰柴在火上,用嘴吹,先是冒烟,直到呼地一声火着起来了,才抹抹脸上,拍拍身上的烟灰,把火引向灶膛。这些细节,总让我感到生活的艰辛和磨难。一根火柴,也能难倒人啊! 有时看到别人家已生火做饭了,我家做饭晚一点儿,母亲就会说,去你三大妈家引个火来。我就抓一把小麦草,拿着火剪,从三大**灶膛引着了快步跑回家。动作慢了柴火就烧完了,有时刮风,跑快了火会被风吹灭,还得再去重新点,只好弓着身子跑,用身体来挡风,把火引回家就可以做饭了。引火,还是为了省下一根火柴。穷人家过日子,珍惜一根火柴都非常重要。 棉油灯(也叫桐油灯)是一个碗状的东西装着棉油,放上棉线(灯芯草),是拨一下亮一下,昏暗不说还经常熄灭,有时一个晚上我要到邻居家点几次,农村生活的童年阶段,这些记忆和经历总掩埋在我的心灵的深处, 因为借火曾与邻居的一个小伙伴反目。那是阴雨连绵的一个傍晚,家里烧火没有了干柴,母亲好不容易找到一把干柴火,让我去邻家引火做夜饭。当我引着火在风雨中往家奔跑时,撞人了,都同时跌倒在泥水里,手上的火也散落下去,嗞地一声熄灭。我爬起来举起了拳头,定睛一看,竟是我的好伙伴。我收回拳头,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怒气冲冲地回到家。母亲看到我像落汤鸡的样子,我说不小心摔了一跤,火被雨水熄灭了。母亲骂着我;好不容易找到那把干柴,今晚没饭你吃!我不声不气地早早上床睡了,半夜我饿醒了,爬起来找了个苕,洗也没有洗,皮也没有削啃完了。从那开始,我一直不理邻居那个伙伴了,直到现在我也还时常记起。 乡村的砖瓦房,简陋的土灶台,飘摇的棉油灯……..在我的记忆里几十年,我也舍不得忘记它,就让它和我的童年一起永远保存在记忆深处吧!返回到影响自己一生的童年时代,那些闪烁的火星只能在记忆的夜空里留下划过的痕迹。 . 2011.12于乌鲁木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