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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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茫茫的夜空
星光点燃煤油灯
母亲纳鞋底那深沉韵律
慈爱企盼——
把呲呲的摇篮曲纳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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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那一双皲裂的手
千针万线给我纳着千层底
一双疯长的脚踩得她疼痛
还有母亲——
含泪给我小脚挑刺的悔恨
……..
这是我写母亲纳鞋底的一首诗，多少年了，这诗句犹如我走过的人生道路上，留下的深深的足迹，印在我心中！曾经母亲纳鞋底的岁月，已逐渐远去，脚上穿的鞋子，再也不是妈妈做的那些养脚的布鞋或棉鞋了，但那段岁月，在我记忆里觉得特别温馨而温暖。
那时，农民的吃穿用受经济条件的制约，下雨是一双“解放“鞋，天晴是一双手工布鞋。农村妇女都会纳鞋底、做鞋子和绣鞋垫。她们凭着一双粗糙的手，却能做出精美的布鞋、棉鞋和鞋垫来。她们手不离鞋底的，似乎那鞋底永远也纳不完，一边张家长、李家短地说着，一边纳着鞋底。
儿时的我，常坐在母亲身旁，看她们穿针引线，听她们聊家长里短。有时我扯能巴神地插嘴时，母亲有时会一鞋板“泄”过来，骂我道；大人讲话小娃听，大人打屁小娃闻。
做鞋底的过程很是复杂。首先是“沛鞋衬子”，母亲会趁出太阳的日子，找来一些破布片，煮好小麦粉子“糊涂”，下一块房门，把浸湿的布片平整的摊在门面上，在上面用手抹一层糊涂，又放一层布片，又抹一层糊涂，直到沛了好多层，搬到太阳底晒干。再沛第二块……
揭下晒干的“鞋衬子”，母亲按照要做的鞋底的大小，大致把它“柯”出鞋底样款来，收好后，再一双一双的日夜去纳。时间长了鞋衬子“糊涂”会“醒”，在纳之前，拿出来摊在筛子里去晒，干“鞋衬子”针好扎，整的鞋底好纳。
纳鞋底，上鞋底用的是棉花纺的索子，比线要粗。“跳索子”用的纱都是选绒度长的棉花去纺，棉纱要捻得很均匀，没有纥繨。“跳索子”搬出纺车在室外进行，小时候少不了经常要牵纱。索子是由三根棉纱用纺车合股而成，先牵纱，再把这三根纱捻紧，要分开一根一根去捻，捻纱时纺车要按顺时针方向去纺；三根纱捻紧后合在一起，这时纺车要按逆时针方向去纺。母亲告诉我；这叫“正跳反纥”。捻叫跳，合叫纥。最后，把跳好的索子用布勒光滑，剪成一段一段的，索子就可以用了。
整鞋底是把好几层“鞋衬子”叠起来，按照脚底的大小修好，滚好鞋边，厚度大概在两公分左右，母亲很少用盐包去整鞋底，那不经穿。鞋底整好后，就可以纳了。纳鞋底用的是索子针，多为有三个叉老牌子的，母亲在空闲的时候，就会拿起鞋底纳上几针。不怕慢，只怕站！日子一长，一双双鞋底就纳好了。
纳鞋底的针要时不时的在头发上“沛一沛”，针尖好穿过鞋底，顶箍子（顶针子）是用来顶针的屁股的。穿针时先要把索子在腿子上捻好“念头”，就没有那么费劲了。纳鞋底要把索子头埋在针子里，不能打结巴，否则穿起来会挺脚的，看起来也不美观。
母亲纳鞋底，先纳一圈边，然后在纳中间部分。母亲左手拿着鞋底，右手拿着索子针，头稍微往左偏，嘴巴稍歪象在用力，手指上的顶箍子一顶，针就扎过了鞋底，然后再拔出来，有时也用针镊子去夹。捋着长长的索子，“哧”、“哧”、“哧”，一声接一声的，然后一针针地纳紧，又扎下一针……密密麻麻的鞋底纳好，剪好鞋面，用线衬好鞋里，滚好圈子边，最后把鞋帮又一针一线的上到鞋底上。新鞋子有些紧，逼脚，有时会用楦头来扩张或光脚穿。
母亲做的布鞋很精致！黑色的灯芯绒面子，白布粘成的底子修剪得恰到好处，滚着一圈白市布边，燕子口的松紧带也不束脚背，针脚十分细密，鞋底厚实。穿在脚上，平整、舒适、暖和，又透气又散汗，不走样，好脱好穿。
以前，过节时能穿上一双崭新的布鞋，成为孩子们最大的期盼，长大结婚时必须有妆新的布鞋、绣花鞋垫，老家多为新娘在辞嫁的日子做给新郎的。现在，很少有人穿家里做的布鞋，结婚穿高级皮鞋，人们对纳鞋底也渐渐陌生了。
“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这是一句歌词，回望沧桑，记述履痕，穿鞋也让我领悟出生活的真谛！前些天，参观全国非物质文化展览，观摩了老北京内联升千层底布鞋制作技艺，荣幸的事，其依旧保持着巨大的生命力，深受广大消费者的关心与厚爱。在展销柜台，我买了一双圆口哔叽布鞋，我想：这大概买的是一种文化和享受，买的是一种情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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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12年母亲节
发表于 北京市 2012-5-8 17:4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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