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破烂的那家人

花鼓捣

真情实意,冷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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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破烂的那家人（张才富）
清晨，他吃过早饭，拉着板车，迎着第一缕阳光，来到大街小巷、社区商铺吆喝着：收旧家电、旧报纸杂字，烂纸箱…..

她是一个残疾女人，看护着儿子吃完过早，目送儿子走在上学的路上，直到看不见后，才回头开始自己一天的忙碌：看门、洗衣服、买菜做饭。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用来把收回的破烂整理归类，该捆的捆，该码的码好。

这是某交井（警）家属院。有两间铁皮房，大概是在盖房时，建筑工人用过的。当家属院里的楼房都住满住户的时候，这两间铁皮房仍没有折除，空闲着。

他租下了这两间铁皮房，房租费是一月一交。家属院的人都知道，那两间铁皮房是没有门窗的，里面尽是些乱扔的生活垃圾，腐烂发臭。他们在路过这铁皮房的时候，都会捂着鼻子。租房的当天晚上，拾破烂的一家三口就住了进去。

第二天，家属院里的人们看到，他不知从哪里捡来破门、破窗，又是锯又是刨的，没出两天，门和窗都安装上了，玻璃擦得是那么多明亮。整个铁皮房用油漆、涂料简单地一刷，真像家属院新建的一间门卫房。

家属院的出入的人，大多是戴白手套、手拿国徽帽，身穿制服、腰间束着宽宽的皮带，既威武、又神气。大概是怕影响家属院交警的伟大光辉形象，每天不等天亮，他把家属院内的路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各楼栋的垃圾也清理得不见踪影。时间一长，拾破烂夫妇对家属院住户也认识得八九不离十的。

有人进院子，坐在铁皮房门口的她，会问是找谁的，那副盘问的模样，俨然是这个家属院看门的。晚上，家属院的住户开着私家车回来，大多数车亻丁（停）在院内，也有少数的停在院外的马路上，这些人认为：谁敢撬交警的车——找死！

整个家属院住的人们没有一个答理他们的，毕竟地位不同，他们也很知足。拾破烂的那家人，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不到半年的光景，后来的日子就不平静了。

铁皮房对面一楼一单元一层一号住着的一家人，据说是交警中队中队长的家，平常的日子只有中队长的母亲一个人在家，看来也是一位农村里来的老太太。因为交警中队都是在下面的镇里，每逢“双休日”，中队长开着警车，带着夫人和他们念高中的孩子才回家住，大肉大鱼的“改膳（善）”生活。

最先提出意见的就是这位农村的老太太——中队长的母亲。每次老太太路过铁皮房，常常对家属院里的人抱怨：唉！这家拾破烂的，太臭了！简直把人熏死了，昨天有一只苍蝇飞进屋里，肯定从是这里飞过去的，天天都不敢打开窗户，住一楼真是倒霉！

这老太太一引头，就有更多不满的话语传来：这家人也真是，哪里不好租个地方拾破烂，襄河边上那么多搭棚拾破烂的，也不知是哪位领导把这铁皮房租给他们的。有的说；那个拾破烂女的是个残疾人，是得同情一下；有的说；家属院又不是民政局哩………老太太则说；这拾破烂的不走，她就叫做中队长儿子要求交警大队领导给换房。

家属院遛狗回家的人，走到铁皮房门口，也要骂一句狗“滚回家”……拾破烂的那家人，开始在人们的指桑骂槐，甚至冷嘲热讽中生活。

说起来也不全怪罪于家属院的住户，这不，市里创建文明城市，这“一阵风”可严啊！红头文件上一再要求：要是哪个单位出了问题，上级下来检查时给市里“抹了黑”，单位领导“一锹撮”。

拾破烂的心里清楚，文明城市年年都在搞，不过也只能干净得那么几天，省里、市里检查一完，一评议，最后登报纸，这一年的“创建”也就完了。

为了不影响城市市容，于是拾破烂的他再不去拾那些废纸、矿泉水瓶子之类了，只是收些旧家电。他把自己当成了家属院的一员，投入了“创建”。他把家属院打扫得更加干净，她把收回的旧家电擦干净，摆放得更加整齐，但这仍然堵不住家属院那个烫飞机头、戴项链、穿旗袍、手里拿个钱包，走起路来像“鸭母”、一年上头“打晃晃”胖女人的嘴。院内的人经常会听到胖女人的埋怨：创建文明城市，这拾破烂的咋还没有叫他滚，交警队的领导是不是不想干了！这家属院住着收破烂的，完全是影响咱市里文明城市的整体形象………一口官腔。拾破烂夫妇也知道这胖女人有背景，不然只要那胖女人一说，会有那些瘦女人出来附和。

拾破烂的那家人，又开始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他们的脸上布满愁容，就连那读二年级的儿子，也是瞪着一双恐慌的眼睛，看到有人往铁皮房走来，就赶快去告诉爸妈。铁皮房内再也没传出录音机歌声、读书声和欢笑声。

为了创建文明城市，为了家属院的整洁，为了让大家有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胖女人发动全家属院的人，美其名曰地代表家属院业主委员会，组织一群女人来到铁皮房，对这可怜拾破烂的，毫不客气地下了通知：限三日之内必须搬走。他处理了所有的废品，第三天星期天的大清早拉着板车，带着锅瓢碗盏，几床烂絮；儿子牵着残疾的母亲，看到这一切，他想起租房给他的，交警队的那位老工会主席，流着泪，带着一家三口，衣衣（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两间房矮小的铁皮房。

走的那天，神气的胖女人正好去上街买菜路过，看到他们在收拾离开，她听到胖女人对同路的瘦女人嘀咕着：就是看不惯农村里来的这些穷鬼，何况还是个跛子（瘸子），破衣烂衫的，心烦……

拾破烂的走了不几天，铁皮房里又扔满了生活垃圾，大热天的，臭气熏天，满是苍蝇。家属院的车子全被小偷撬开了，自行车、电瓶车也丢了好几辆。楼道里的垃圾也没人清扫。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胖女人又提出：家属院必须找个看门的，雇个打扫卫生的，要不然这院子实在住不下去了。那些瘦女人们个个都不表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正我是不交钱的。

创建文明城市也就一阵风地也刮过去了，那些瘦女人们想起了拾破烂夫妇的好处来，暗地里骂胖女人尽出些馊主意，不该撵走他们：多好的人呀，一起住了半年多，天天为我们打扫卫生，看院子里停的车，从没要过咱们一分钱。农民兄弟姐妹真好，估计以后再也找不来了！

是啊！他们来自农村，责任田被占用，家里有老人，有老婆，有孩子……..生活很辛苦，因为家里穷!

2012.07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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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飞降

"胖女人对同路的瘦女人嘀咕着：就是看不惯农村里来的这些穷鬼"
自己腿上的黑泥巴都还是没洗干净，就嫌弃别人是农村来的，这样的人才是最让人讨厌的。
那些住在乡下小镇上的人，对于来街上买东西的“乡的人”，口口声声说你们“乡的”怎样怎样，真把他们住的那条破街当成了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