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油墨飘香

byht

     难忘的油墨飘香（张才富）

我总爱把过去的经历拿出来说事，罗嗦着说些年轻人既读不懂、回答不出，也不爱听的往事，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旧癖了，而且还不轻！但我绝对不是去美化曾经走过的那个时代，我知道那些岁月里有我的青春时光真正的履迹，我确实忘不了与凉风和秋雨结伴的日子。

这不，今天我又回忆起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办公用品中的铁笔、钢板、蜡纸、油墨、油印机这些与我相处多年的文具用品来。这也难怪，现在的孩子们生活在电脑时代，坐在电脑桌前，熟练地敲击键盘，鼠标一点，复印机数字轻轻一摁，文件、材料就哗啦啦地打印出来。他们哪又来的铁笔刻写、油印机印刷的记忆和经历。

算起来，我学刻蜡纸是在读初中就开始了，那时正值“文革”，生产队组织社员“三八”（一月中的第八日、十八日、二十八日）政治学习，就与村里的民办老师一起，到大队小学的办公室去油印《毛主席语录》一百条等学习资料。老师刻好后，在印刷时，我在油印机旁帮着一张张揭纸。

在老师的指导下，我才知道刻字最重要的是用力均匀，手腕用力轻，铁笔在蜡纸上着力浅，印刷时油墨无法渗透，印出的资料就会看不清；用力太重，划破蜡纸，油墨渗得太多，资料就会模糊。刻写仿宋体字必须将蜡纸对着钢板的螺纹，而草体就像平时写字。经过多次刻写，时间长了，我也学会刻字、油印了。

读高中在担任学校团总支宣传委员时，学校广播室、宣传材料的撰写、发放资料的刻写这些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的头上。我写有一手还看得过去的方块字。记得在《保卫珍宝岛》三页纸的朗诵诗，我在一个晚上从撰写，到刻字，最后油印三百多份也是一人完成。第二天，学校开“自卫还击——保卫珍宝岛”的动员大会，同学们分角色配音朗诵演出，充满斗志，有声有色。

毕业回乡不久，我被派到热火朝天、大修水利工地，担任政宣干事，扛着广播喇叭、背着油印机到工棚。昏暗的煤油灯下，我刻印出一期期《战地快报》，发到各营、连、排，就像革命时期的宣传兵差不多：“打竹板，响连声，唱段快板大家听”；“打竹板、竹板响，我们宣传到彭场”……沔阳县在“农业学大寨”时，在彭场、沙湖等湖区的挖河筑堤任务多。我把快报的正文用正楷字刻写，标题刻美术字，还加上素描插图。快报先印一份后，拿到工地指挥长阅览通过后，新一期的快报就可以印刷、“出版”、“发行”了。由于内容好，又图文并茂，深受贫下中农喜爱。

曾经是一名民办教师的我，铁笔，钢板，蜡纸，油墨、油印机这几件教学印资料和试卷的“宝物”一直没离开我。我喜欢临摹赵孟頫书法，老师们戏称“张体”。记得当时，校长把油印的一整套工具交给我，为全校各班级刻写和油印复习资料和试卷等。一张张蜡纸上写了满我十几年的教书生涯，写满“老师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奉献精神。

铁笔，顾名思义，犹如以刀代笔。铁笔的笔尖是钢的，像现在的大头针那么长，但是有三四个大头针那么粗。铁笔的笔尖如蘸水笔的笔尖一样，铁笔杆内藏有配备的针头，当一根针头磨平不锋利时，就可以旋下笔头更换。笔杆和普通钢笔相似，粗细相当，只是略长一些，材质是硬塑的，也有木质的。

钢板，是刻蜡纸的垫子，其正反面有一条条斜向的纹理，钢板镶在木座里。刻字时，把钢板像电脑的键盘放在桌面上，放上蜡纸，就可以用铁笔去刻字了。刻字，不同刻章复杂，其材料是蜡纸，蜡纸上面刻字，跟在白纸上写字差不多，只是铁笔尖经常会带起些蜡纸屑。

蜡纸，布满小方格的用白蜡浸过的特有韧性的纸张，刻写或打字后用来做油印底版。由于蜡纸具有极高的防潮抗水性能和防油脂渗透性能，一般是把它卷起来，放在纸筒里，这样可以防潮。

油墨，又叫誊写油墨，散发有乙醇香味。是用于包装材料印刷的重要材料，通过反复轧制印刷，将图案、文字表现在承印物上，油墨是一种粘性胶状流体，其颜料在印刷各种资料时多为黑色。只有通栏标题才使用红色油墨。

油印机，收起来不用时，像一口小木箱。油印时，把刻好的蜡纸放置在一块平放在纱网上，再把纱网架向下，放在纸上，用油墨辊筒在蜡纸上滚一下，就把字印在纸上了。其过程是一种手工操作的简易印刷设备，速度超慢，工作量很大。

任何行业都有一定的技巧，刻蜡纸、印刷资料也是一样。总结起来大致可分为如下几步：

第一步，刻字。即在钢板上铺上蜡纸，用铁笔在蜡纸上刻写文字，用笔的轻重全靠个人的手感和经验，非常费力。每当一张蜡纸刻完，手臂就酸了。

第二步，装蜡纸。即把蜡纸装在油印机的纱网上，由上向下定位，再用两手掌由中间向两边均匀的展平。遇到蜡纸没装好或正反面装反了，这张刻好的蜡纸就废了，又得重新刻写。

第三步，油印。油印先打开油印机且放平，打开的油印机一边是由纱网、底板组成，另一边是倒油墨和放滚筒的地方。印刷时，先将油墨挑出，用滚筒把油墨推匀，如油墨发干时，可用少量的煤油稀释。然后通过带有油墨的滚筒，在事先装有蜡纸的纱网上用手推动一个来回，这样，一张资料就印刷出来了。

刻蜡纸像写字一样，也容易出现差错，可是刻蜡纸的纠错方法不像电脑按一下键去删除，再重新输入。一旦写错需要纠正，办法是用点燃的火柴或烟头暗火，靠近蜡纸的纠错处烤一下，使蜡纸上油蜡融平错处，待冷却隐去错处后重新刻写。我是一个有着几十年的烟龄的人，要说起自己吸烟的坏习惯来，也很有可能与刻蜡纸有关。

刻蜡纸的时间久了，钢板上的纹理会被蜡纸上刻下来的蜡沫嵌满，如果不及时清洗，蜡纸就容易起皱，甚至会把蜡纸戳破，这个时候就需要清洗钢板。清洗钢板的方法很简单，用旧牙刷蘸上煤油，在钢板的表面来回的刷几遍，晾干后就可继续使用。用旧的钢板去铁铺打一把瓦刀，砍石头刀口都不会卷起。

刻蜡纸力度的把握，用力不能太重，太重了容易把蜡纸戳穿；太轻了也不行，会印不出字来。刻蜡纸不但需要牢牢地握住铁笔，均匀用劲快速刻写，而且，也得要不怕吃苦。冬季，像冰铁的钢板冻得手指僵硬；夏季，脸上手上的汗珠滴在蜡纸上，会模糊已刻好的字迹，手指缝出汗后，握在手中的铁笔会打滑，字形走样。所以，当时能刻得一手好蜡纸字的人也不多。

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发明了铅字手动打字。其操作起来跟报馆里印报纸差不多。在那习惯于手抄或油印年代，初涉打字，学起来也不容易。先在字盘上排好文稿后，再用手工敲击到事先装好的蜡纸上，文稿打好后再取下蜡纸到油印机上油印。但因其字盘上的字都是标准的字体，印出来的材料比用手握铁笔刻出来的字要规范、漂亮、整洁的多。

从那时起，我告别了十分辛苦繁重原始的刻写蜡纸的历史。再后来，自己也换了工作，离开了学校，当了教育战线上的“逃兵”，办起了“仙桃市特种油墨厂”。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有了电脑打印。只需要坐在电脑旁，噼哩啪啦地敲击着键盘，然后输出文稿，认真校对即可印刷出来。油印时，轻轻按下油印机按钮。

九十年代末期，电脑、打印机逐渐普及，键盘上敲打，鼠标一点，文稿还可以保存下来了，然后用磁盘去下载，拿到电脑打印店直接印刷出来，再后来，又有了复印机，复印机印数一摁，要印多少张就会出来多少张。

高科技出现，时下，办公下载资料的磁盘也由U盘、移动硬盘、MP4等工具替代，重要的资料还可以刻成光盘，永久性保存下来。喷墨打印机、激光彩色打印出来的像真的，文章处理还可以在网上流转，实现了无纸化办公。

如今，刻蜡纸的工作早已消失。可是，它记载了一个时代的一种文字处理方式。时过境迁，那永远割舍不断的油印情，那难忘的油墨芳香，时时让我怀念。

（2012.10于北京）

.

byht

    .
    .
            

仙桃西站

这东西我见过，以前我们老师就是这么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