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黄梅也有几个年头了,总算正儿八经地看了一次黄梅戏。都说黄梅是禅宗的发祥地,黄梅戏的发源地,底蕴深厚。曾有朋友问我,到底黄梅戏咋样,禅宗又是什么,我竟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上来,实在是枉在黄梅这多年。但好在有“墙内开花墙外香”的说词,我以为搪塞。但这次不同,毕竟真看了,很有点感觉,就顺嘴说说罢。
回想起来,以前也曾偶尔在黄梅的街头巷尾、广场码头驻足围观过人们唱戏,但终因语言障碍,黄梅话听得不十分明白,又加上特有的唱腔、音韵,就更让我云里雾里了。所以,终是没有坚持下来细听一场,省得两腿站得发麻。不过,如果真的想去听、想去看,绝对随时会找到有演唱的地方。在黄梅,这戏早已大众化了。以前曾租住的古塔社区小巷内,记得曾有业余的群众自发性的培训团。讲这话的意思,想看黄梅戏,来黄梅绝对有你看的,不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各种档次都有。实际蔚然成风。
这次观看的是大型禅宗人物黄梅戏《传灯》,我个人认为应该是上乘水平。足以让人享受和受益。其实说白了,是以黄梅戏的艺术形式,来演绎黄梅禅宗的源流故事。所享受的是艺术所带来的视觉、听觉及观感盛宴,所受益的是人物的精神、故事的寓意和教化,所谓“悟”罢。呵呵,这悟可是有讲究的,分为渐悟和顿悟哦。
演出场地在黄梅戏大剧院,门票50元,晚7:30正式上演。为了赶个早字,我提前准备好,带儿子和母亲一同前往观看。一到广场,看见的是男女老少、人山人海,从四面八方赶来,争相看戏。那阵式,比我小时候不远跑8里夜路到乡镇电影院看电影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门口4位验票人员分两排站好,人们手拿着戏票顺次入场。我背着儿子,母亲随在身后,很快进入了戏院前厅。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摆摊的来得更早,有卖瓜子、花生、矿泉水的,有卖豆干、薯条、炒板栗的,自然一片喧嚣、人声鼎沸。
我们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号,在二楼7排。我总感觉很幸运,可以对戏台子上一览无余,纵然有些近视,但朦胧也许更美。更何况看戏、听戏,不如“悟”戏更深呢。约7:10左右,前后左右的座位陆陆续续座满了,楼上楼下一片嘈杂。有奶奶唤孙子的,有女儿叫母亲的,有熟人打招呼的,有情侣低声谈话的。更有两位老汉,因座位号没看清争吵了起来。其实,我本不太听得懂黄梅话,只是从他们瞪大的眼睛、涨红的脖子、激动的声音来判断而已。幸好,有一人从中调停,争吵很快平息了。一老汉原位坐下,另一老汉被那人领到我前排一空位上坐下。此时,戏台上大的幕正徐徐拉开,悠远的古寺的钟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戏院人声即停,安静了。
最先看见的是夜景,就像夏日里繁星点点的夜空,在这样美好的夜晚,注定总会发生动人的故事。人们屏息凝视,只见光影变幻,一会儿,从硕大而美丽的莲花中,飘出一群仙子来,伴着悦耳的歌声、潺潺流水声,故事便从黄梅的双峰山开始了……
周氏女水边洗衣,造化弄人竟吞桃致孕,生下无姓儿“哑巴哥”七年不会人语。母子落难乡野,竟遭遇恶少欺辱,道信禅师暗中点化,砰然开口,惊退恶少。“哑巴哥”得名弘忍,追随道信禅师北上双峰山学佛,终成正果。
剧中,插秧悟禅、治病救人、割爱别母、得法承嗣历劫难,感人至深。弘忍重神秀、点惠明、收慧能,创顿渐悟之说、创东山法门,叫人过目难忘。又深入碓房、对偈选嗣、亲送法衣、定鼎禅林、护渡六祖过大江……许多故事,跌宕起伏,许多禅理,引人深思:迷时师渡徒,悟时徒自渡。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许多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忍辱负重的佛母周仙桃,尊佛重义的尼师秋妹,道行高深的四祖道信,禅心独具的慧能,经纶满腹的上座弟子神秀……
看戏后好几天,许多印象总在脑海中萦绕,像是余音绕梁,又像是有所体悟,但总是愚昧而不能言明,不能讲清楚,凑合着写下这些文字,是以为纪念罢。
也想到,鲁迅先生说他小时候也去看社戏,老远地划船到鲁镇去,只是远远地眺望,终归戏是没有看到,生发了许多感慨和记忆。
又想到,小时候父亲也曾带我出去看过戏,那是散场子围观,人实在多,还需父亲托在肩上、举过头顶。但至今也只留下个模糊的影子,至于戏是什么早已忘却了,更多的是对亲情的回念。
今倒好,好好地座在这里看,演得这样逼真,表现得这样生动,令人陶醉、让人享受。我们究竟应该“悟”到什么呢?是幸运吗?是感恩吗?是感动吗?大师,请渡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