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藤上花成对, 干哥哥抱着干妹妹, 黄花开个金哥哥, 白花开个银妹妹。 ____神农架民间歌谣 神农架的乡间有一个习俗,越是人多热闹的地方,男人的大胯上坐着女人的场面就越“演”越精彩。70年代初我第一次到农村放电影,当时放一场电影只找农民们收4元钱的放映费,连发电用的汽油费都不够。农村放电影,真象过年过节一样,人们老远的从各个山上汇集拢来,天黑了,农民打着火把也陆陆续续地到齐了。我一绳子就把发电机拉响,场灯亮了,我只见放映机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每个男人腿上都坐着一个女人,甚至连老头子的腿上也坐着一个老婆子。有的男人腿上还坐着两个女人。对这种习俗,当时我不知道其中原委,于是我愚蠢地做了一件至今提起来使我尴尬的事。灯亮了,光对了,影片装好了,人都到齐了,我就是不放电影,这时,队长来到我的身旁轻轻地说:“吴师傅放吧!(指放电影)”当时我说:“队长,他们不放(指男人放下女人)我也不放。”队长当场宣布:“大伙儿都把人放下来,等电影开始,你们再抱。”话毕,哗啦一声,女人们都不情愿地从男人们的腿上下来了。电影画面上了银幕,这时,我转过头去一看,男人们的腿上又都坐上了女人,队长的腿上也坐了一个娘们儿。电影结束了,人们散场时,我听见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骂道:“城里人,臭斯文,想抱我,还不要你抱呢,别把我的屁股弄脏了。”当时,我似乎感到一个女人狠狠地刷了我一耳巴子。 当晚,我住宿在队长家中,队长的老婆做好夜宵,我和队长坐在火垅里,喝着地封子酒,吃着吊锅子里煮的腊肉砣砣,队长笑着对我说:“今晚的事让你见笑,你看到的是干哥哥抱干妹妹,我抱的就是我的干亲家。”我问道:“什么是干亲家?”队长说:“当初,我老婆与她同时怀上了,这时,我们两家就指腹为婚,谁知道后来,两家都生了一个丫头片子,没法的事,结不成亲家,只有结个干亲家啰!别看这些干哥,干妹,干亲家,在我们山窝窝里,这些干亲戚有时比真亲戚还要好,我们这儿,除了干哥,干妹,干亲家外还兴拜干爹,干妈呢,你听说过吗?干妈干老子,一年一件新袄子。”队长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别看干哥抱干妹,其实这种干亲戚的关系就象亲兄妹一样,他们之间一是一,二是二,从不乱来,在人多热闹的场合,相互抱一抱,这是亲热,也是向别人显露她的人缘好,亲戚多,不知今晚你见到没有,一个男人抱过几个女人,也有一个女人被几个男人抱过,这就象你们城里人,男人和女人握手一样,电影里的洋男人和洋女人还“触香”呢!”“在我们这里,没有男人抱的女人和抱不到女人的男人都叫他为“罢脚子货”(没有用的人)。我扔掉一块腊肉骨头,笑着对队长说:“今晚我就是个‘罢脚子货’”。队长笑道:“吴师傅,今晚与大伙初次见面,面生嘛,下回你再来,保险好多山妹子争着要你抱,争着喊你干哥哥。但是,我也得提醒你,千万别乱来,不然的话,小心让你在这山里头躺上十天半月。”我对队长说:“队长,今晚我无知而得罪了众乡亲,你若有机会,请帮忙给乡亲们解释一下,下次再来放电影,开场前,我要当面给众乡亲道个错。” 后来,我离开了电影队,调到了文化馆,再也没有到那个地方放电影了。几年后,我又到那个地方去搜集民间歌谣,却遇着村里去世了一个老者,我们走进孝堂一看,只见满地跪的都是披麻戴孝的孝子,我大略估计了一下,起码有一百多人,几乎在场的人个个披麻,当地称这是“满山白”。我问在场的一位老者,这位亡者的孝子为啥这么多。老者点了点头说:“这些都是他的干儿子,干姑娘,都是一些干亲戚,这些干亲戚皮连着肉,骨头连着筋,你连着我,我扯着你,这不是,这个山乡的人都成了老者的亲戚。”哦!这就是干亲戚的一种亲密体现。 古时,在这山大人稀的神农架,山民们凭借拜干亲戚的方式,使人们能和睦相处,使村落与村落之间能团结互助,多结一些亲戚,少结一些冤仇,干亲戚的习俗不能不说它对民间的安定团结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如今,这种拜干爹,干妈,干哥,干妹的习俗,却在城里悄然兴起,小官拜大官为干爹;企业的老板也收起干儿子,干姑娘来了。这股“干风”拜的是金钱,权势。但愿这种“干风”也不要成为新习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