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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行当——錾磨佬 “推磨担、咯磨担,推的粉子磨不过,做的粑粑甜不过。留两个,接婆婆,婆婆吃了心里磨不过,半夜起来摸茶喝,门栓梆了后脑壳。汪的汪、喊的喊,婆婆到了田中坎。深卡挖、紧卡埋,不紧那老性婆子爬起来”……这首反映乡村事物和场景的老沔阳童谣,叙述的是两个朴实的农村妇女,她们一边唱推磨歌,一边推磨,脸上充满了愉悦的笑容。 “只要磨子响,心里就不慌”。提起石磨来,它可是庄户人家的传家宝。在物质匮乏的岁月,尤其是青黄不接的日子,是石磨解决了全家人的饥饱。尤其是要过年了,石磨更是不得空闲。推糖米、推合叶、推豆饼、推汤圆、推豆腐,全都要靠石磨。 石磨由上下两块圆形石盘组成,分别称为“上扇”和“下扇”,上下扇皆称“磨扇”,合起来就是一副磨子了。石磨多是搁在木质的长形磨架上,上扇偏于圆心处有一磨眼,是往石磨里添加谷物的;下扇的圆心眼串有一根用硬木做的“磨芯”;上扇边有一块木头,凿一小孔,叫“磨耳”,用于连接“丁”字型的“推磨担子”。 石磨有大小之分,大石磨主要用于加工作坊,用的是牲口拉磨,如粉坊、榨坊。小石磨也叫“腰磨”,多用于家庭。平时庄户人家搪磨,一般是二人操作:一人双手扶着吊在房梁上的“推磨担子”搪磨,如推湿磨时常也有贴磨的;一人靠近石磨边,坐在木凳上往“磨眼”里添谷物,家里小孩“预磨”居多。一人去搪磨,则用一根麻杆,在上扇转过磨担后,把磨盘上堆放的谷物,扒向磨眼,每推一转,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体力才能完成。 石磨上扇和下扇上的沟槽,被磨芯固定着互相摩擦,时间长了,就把原来处的沟槽磨浅了,不但推起来吃力,而且谷物也不易磨碎,这时就需要请石匠来重新“洗磨”,当地叫“錾磨”,也把洗磨工匠叫“錾磨佬”。錾磨,也就是用钢口的铁錾子把石磨的沟槽凿深。再则木质的“磨芯”用久了,会被石磨上扇固定的铁圈磨尖磨短,推起石磨来会不稳、出现跑偏,有时连石磨上扇滑落在地上,砸坏浆盆、簸箕的,也需得更换。 錾磨佬在走村串巷时除了不用吆喝外,也不像木瓦匠坐在家里等人去请。他知道哪户人家的石磨需要錾磨的,心里有数。錾磨佬多在农闲时用褡裢背着剁子、锤子、錾子到需要洗石磨的人家找活做。錾磨佬石石匠的一个分支,其业施就是专门錾那些磨平的石磨。錾石磨很吃香,是一门工艺活,穷人必须学艺才有饭吃,錾磨也需要拜师。说起来,这錾磨佬供鲁班爷,与木瓦匠还是一个祖师。石磨多选用上好的青岗石制作,錾磨,需要有一定技艺的人来完成。 錾磨佬每落到一户人家去錾磨,东家管饭,工钱都是明码实价,至于多少钱去錾一副磨子,东家心里也很清楚。錾磨时,先将磨扇翻起来,沟槽朝天放在磨架上。然后找一木凳坐下,脚踏磨架。再用剁子剁槽,然后左手握錾子,右手挥捶子,一沟一沟地錾,不紧不慢的,用力均匀。捶子用力过大或过小,錾出的沟槽就会深浅不一。錾磨,手上功夫很重要,只有錾出来的石磨沟槽宽窄、深浅一致,推起来谷物才能沿磨齿顺利流出。一副磨子錾好,包括换磨芯,往往需要一天的时间。 磨子常推磨齿平,难将谷物磨细精 非得此佬金钢錾,龋齿根根峰起棱 石磨曾经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仙桃人。现如今,电磨替代了石磨,家家住楼房,放的是高档家私,古老的石磨被垫了墙脚。因为小洋楼里根本没有它的立足之地,普通人家里的石磨也就慢慢地消失了,以致錾磨佬无生意可做。“粑粑好吃磨难推”也只是深深地嵌在那些经历过推磨人的记忆里。 或许被埋的那一幅幅石磨,还记得昔日那低头、弯腰、一下一下挥舞着锤子的錾磨佬。 (2012.11张才富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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