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州八景之叱溪夜月

紫瓌 · 发表于湖北省宜昌市 2012-12-20 17: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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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归州留在时光逝过的影里吧。愿那逝去的故地能安然逸入忘川深深谷里的寂然。
可偏是又好似有着生命的力一般，归州她时常地跳跃着回归在了我的脑海里。或者，由着某一个线头的牵引？或者，毫无缘由之间的乍然？
今天，是该有了那一线线的纤柔情思的吧，归州便又与我相近着，潜潜地、施施然而来，深深显印在脑海，浓郁郁地在心。这，全然皆是因为着归州八景之其一的“叱溪夜月”的诱媚。
对于叱溪夜月，《归州志·八景》这样描述着：“州西，瞻夔门外，清溪一道，月光倒印，引手可掬。”
于此，便自然是在了某一个晴月风轻的夜晚，也便自然是在西门外曾经的城墙上。放眼而望，四野悄寂，河谷旷空，一轮朗月悬在高天，朦胧胧的沙滩，光影灿然的鸭子潭和萤火潭，清悠悠晶亮的叱溪；也便自然有了叱溪溅溅的流水声潺潺地轻轻悠悠地漫过了我的心迹。
山，苍黛；月，皓然；清泠泠一道溪婉婉。如若诗一般亮丽的境意！遂让人畅然然信步，入了叱溪夜月的景致中去。
沙滩收敛去了白日幻想过的光熠，暗灰在皎洁的月光里，静谧中拥护住两汪亦静谧着的镜亮的水面。月儿，你便睡进了鸭子潭和萤火潭那悠悠荡荡的镜心里的水纹间了吧。
汪汪的两潭亮水，怀两轮晶莹的水月，摇曳中相映对趣。晃晃悠悠的水呵，悠悠摇啊摇的月。摇着摇着，摇浓了夜色，摇醒了月亮，月亮挥撒月辉给了满世界的银光；却也摇晃动了人的心，便荡荡悠悠、悠悠荡荡地融进了这夜月的灵清。
月光，薄纱似的，满挂天宇。天空下，西门外，沙滩慵懒懒地躺在这月光的轻清里。我当是披了月辉这清光的，漫步行入夜色，不，该是月色中去。把双脚好似更刻意着地、努力着地放轻，恨不能好似莲步般地飘移。
这是熟睡了夜啊，这是熟睡着的潭水，这是熟睡去的沙滩。远远地听，叱溪流水绵长悠悠的眠曲不也正透出着朦朦胧胧的睡趣么？哄睡去的是岸边沉沉的山城。
如泻呵，月光。轻清、轻清。轻轻地是流进了这叱溪的晚夜，清清的是润进了这晚夜的叱溪。
叱溪，你是来得很远的吧，这般温情的、和煦的小河，纤纤而细，绵绵的长。你聚的一路欢欣化做了涓涓的不息，你话的一路潺潺细语流露出难舍的风情，你歌的一路溅溅呤唱更是倾诉着息息相依的柔情！不该是那葫芦城里飘来了的酒香沉醉了你吧，是你缠绵进沙滩的不弃，是你被触发出对如洗月光的恋依，遂深沉沉地流连着，慢慢了脚步，缓缓着行程，在这暗夜的月的清光里延展出透亮一片的心境。
月下的叱溪，像是一条晶亮亮的飘带呢，灵动在晚夜的月光里。飘逸着，由山口的深处婉婉地来；逶迤地，飘曼过沙滩逶迤地去。
叱溪的某处，该是有着一座木桥的吧。用河底鹅卵石垒砌悬架而起，十数根铁的抓钉抓连住三四根径约两至三寸的原木，小桥轻轻地横跨过叱溪晶亮悠悠的河面，不经意地投下一抹身影，月光里，如一线，悠悠荡漾在奔流着绽放水花的溪面。却又该是一叶小舟吧，小舟小巧得连自己的身影都羞怯地藏在了自己的舟沿下，怯怯地只是偶尔间显现在叱溪水面月光的清亮里；那是撑不住一篷风帆的扁舟呢，却在白天忙着横渡了叱溪的方便予旅人。更多的时候，叱溪却是裸身的流水，挤啊、推啊、涌动啊，搂抱着、簇拥着、冲击着那数块挺身叱溪中流水面的石块，诱引着跨跳去的人儿能下到溪水里去耍耍；可还要赶夜路呢，哪儿有时间耍哦；但终也还真会是有人耐不住诱惑而晕头转向、把持不住方向、跳下了水去了的，此时的叱溪便欢快地吆喝一声、“扑通”地拥紧了这人儿，水花儿们却欢欢地飞溅了开去，带着月儿娇笑着的光影；可那人儿还是“呵呵呵”地傻笑着逃出了水面来，是因着溪水的娇柔吧？那拥抱竟然如了挠痒痒般地哈得他不得不逃上岸来，只留给了叱溪一瞬的投影，只送与叱溪一瞬间的激荡；幸好是在晚上呢，遂挽一挽湿了的裤腿继续行程而去。
天空微微的淡淡的亮蓝；叱溪悠悠的辉辉的亮水。
皎洁的明月好似在天空也在漫步呢。瞧！瞧：月辉忽焉而隐了呢，整个空域遂无光而暗，瞻彼明月踪已失；悠忽焉复至了呢，月光如练如洗，漫散空域，瞻彼月儿皎在天。
夜月下，沙面静寂、洁净；溪水里，夜月漂曼、摇曳。月儿她轻步地逶迤哦，踩出了溪水的叮咚趣韵，却化去我的脚印入了空寂的清灵里。
溪边，也会有茸茸的碎影的，那当是在春天里。本该是翠绿的吧，入了月夜便也只能是随了月儿的低调，灰朦朦仿如是在沙滩上铺下了深色的绒毯。轻移的脚步或会带上去尘埃呢，遂绕过，且行，沿了溪边的沙坎。
眼前，是一抹黝黑的暗影了，已是红石梁的地界。石上日间赭红色的张扬也在月光里淡然然了去。伸手触去，先便鞠了一捧月光却留下一抹手臂的暗影投在石梁的背脊。
坐一坐吧，别挡住了月辉为九龙量裁的夜衣。就好似把自己的身影变成了一点浮动的影标吧，飘在了沙面上的暗影里，任轰隆隆江水拍岸的轰鸣浮举，且听一听轰鸣声里间夹出石瓮空空如钟磬的和鸣。这如钟磬般的和鸣竟顺了月的光影伸延了，远远地而去，化进月儿的淡薄的光影。
由了月光的牵引吧，目光便望开了去。长江水正搅扰着逗弄月的光辉呢，碎碎的、无序的光影便满布了江面，却又尽显着光影舞蹁跹的趣意。月光中，远黛入静、沙滩入静、潭水入静；独是江水难平；更有红石梁脚下的叱溪不静，哼唱着晚夜月光里的眠曲。眠曲悠悠儿的，欲眠去九龙奔江千百年的记忆么？却是悠长了人心的难静，欲入这叱溪夜月的情趣。
哦！叱溪夜月。
也只能是这般地在想象中读取你的美丽了。再不可能静默地坐在古老的城墙上，看远山的苍黛，看朗月的天宇，看天空里的皎月，看叱溪飘过空旷的河谷留下的那一线悠悠的亮清。
那再伸出手去呢？去掬一捧夜色中朗月皎洁里的溪水悠悠，去掬一捧夜色里清溪飘动的月光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