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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何时方始休
文\王涛
翻开《二十五史》,感觉最强烈的就是通篇的阴谋与杀伐:皇帝对打、君臣互掐,大官打小官、官吏打百姓,百姓造反打天下!所谓千年文治武功,似可一字以概之,就是“打”,作为一种原始的丛林法则,“打”这种现象几乎是伴随着物种的起源而产生的,生存竞争中的胜者便拥有领地、食物和交配权。在人类世界,我们的动物性并没有因文明的发展而改变多少。由于使用暴力这种最简单的方式总是能让人们获得梦寐以求的资源和无上的权力,所以历史总是充满了血腥与暴力!
巨大的利益使“打江山”成了一件充满着无上荣光的盛事!看看中国历史,往往是几个人拿木棍和大刀,一边喊着动人的口号一边杀人放火,一边吸引更多的同党暴徒一边攻城掠地。最后胜者王候败者寇,在打遍天下无敌手后,便称王称帝获得无上权利:“率土之滨皆王土”,“宫女如花春满殿”!陈胜吴广如此、红巾绿眉如此,商汤桀纣如此、秦皇汉武如此,唐宗宋祖如此、成吉思汗也是如此!打出了三皇五帝,打出了朝代更替。面对我们津津乐道的二千年封建王朝,黑格尔却淡淡地说:中国没有历史,只有轮回!
在这种根深蒂固的“打”文化下,匪首成了帝王,帮凶作了官吏,一下就明白为何无论是在承平年代还是动乱之世,历史上的朝庭与民众、官吏与百姓为何总是如此的对立了!因为江山是“打”出来的,所以无论统治者如何标榜,官吏治理百姓的手段本质上无非一个“打”字。所以会有资源分配的不公:“京都大官饫酒肉、村落饥民无粒粟”。所以官民强烈对立,不良官员视百性为草芥:“民畏官兵甚于寇、役民之力鞭棰加”所以会有如此之多的苛捐杂税:“夜闻追呼来打门,官司追课如追魂”!所以会有官吏的草菅人命:“杀人于市如屠犬猪”。
更糟糕的是,在这种“打” 文化的影响下,国人在维护和争夺权益、解决争端时脑海里往往首先是跳出个“打”字!这就是我们生活中学校暴力、家庭暴力、社会暴力层出不穷的根源所在了!生意、生活中一有罅隙,便请所谓“黄头发伢”来斗狠;行政执法稍不顺利便拳脚相向;政坛上权力倾轧更是毫不留情,对异已不仅要打倒在地还要踩上一脚!不善于协商,不愿意妥协,各个层面的暴力折射出一种强烈的争强斗狠的国民性,
这种“打文化”也催生了中华民族丰富的斗争智慧、奴才思想、隐忍人格。胜者自尊自大,弱者委屈求全!但动物性总要让位给人性的,丛林法则总是要被文明制度取代的。在充分认识到来自暴力的权力带来杀伐,来自人民赋与的权利才能带来安全后,现代文明指出弱者与强者一样具有不可被剥夺及不可转让的生命、自由与财产的权利!并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与“打江山”绝然不同的权利来源:民主选举!民众可以通过民主选举去选择社会公众认可的管理者。
美国南北战争胜利后,三军统帅华盛顿并没有自立为当然的统治者,而是在交出权力后,默然返回家乡。英国丘吉尔在带领英国打赢二战后,百姓在给予他应有的尊敬后,也并未因其战功而选其当首相,因为战后人们需要一个善于建设经济的领导者。
民主不仅考验着强者的思想境界与文明意识,更对普通百姓的素质有着更高的要求。强者应懂得怎样去尊重弱者,而弱者更要明白怎样用自已的力量去尽社会责任,而不是在强者面前失去自我。
毛泽东用“革命”的方式,所谓“革命”也就是“暴力”的方式为我们缔造了一个新中国,作为一个深谙暴力哲学与深恶暴力的智者,他与他的同伴们想尽办法,也为后代们提供了一个优良权利产生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但要想这个制度真正能产生一个合理的社会,我们必须剔除思想上几千年积淀下来的“打” 字,这样才能根除“李刚”横行、野蛮执法、暴力拆迁、刀砍讨薪者等社会管理者对百姓的侵凌,才能减少邻里、陌路、同事、同业间数言不合便拳脚相加的暴戾。一个合理的社会不仅应让强者能完全发挥才能、发展事业,更应让弱者获得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和生存的尊严。一个合理的人际关系,不仅是要学会在协商中解决问题,更要学会在互相妥协中保障彼此的权利。
“打” 文化,何时休!社会发展日新月异,在享受现代文明的同时,千万别让我们的人性在野蛮的丛林法则中千年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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