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袖舞听雨 于 2013-3-22 22:38 编辑
春雨如泪
窗外,像泪珠一样的春雨,滴滴哒哒地下起来了。 望了眼电脑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才九点。我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就不能再晚一个小时么? 顺着书房的窗口望出去,密密的雨线,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亮晶晶的,就象丝丝银屑,从一个黑色的大盒子里急急倒出。院子里的楼房很挤,虽然是雨夜,但众多窗口照出的灯光,不仅将雨线照得分明,楼前那株正开得楚楚动人的梨花,也如一位白衣的女子,在灯光中俏然而立,随着淅沥的雨声流淌着无尽的春意。 “爸爸……”一个怯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女儿,正读高三,每天晚上九点四十才下自习,骑自行车,到家十点,已成定律。 我长出一口气,放下了心。再望了眼显示屏,正是十点。真难为女儿了,这么大的雨,也回来得这么准时。又骑车,又打伞,还要保持速度,注意安全,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想着女儿的乖巧、听话,我感到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担心。 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不对,女儿的那声“爸爸”没了往日的兴奋、调皮,没精打采的,好象还带着哭腔。我没动,等她进来。因为女儿每次回家总是先和在客厅等她的爸爸打个招呼,然后到书房和我聊会儿学校的学习或者生活情况,再去做作业。 “妈妈……”推门进来的女儿望了我一眼,把身子扭了过去,接着就用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成绩出来了?”我猜测着。自小好强、独立的女儿,是很少有事能让她如此脆弱的,除了学习。三月月考,昨天刚刚结束。 “是的。这次考试,我没考好,名次都降到四十几名了。理综只考了一百六十多分。老师说了,这次考试非常重要,这次的名次几乎就是高考的名次。我也没上一本分数线。”女儿是真伤心了,汩汩的泪水从脸上急急流下,成了泪人儿。 我一愣。名次起伏本是正常,但名次一般都在前列的女儿,怎么一下子落下这么多名呢?而一直是强项的理综,又怎么会只有一百六十多分!虽然昨天我还对女儿说,从现在起到高考,我们和女儿都不再关心考试分数,只注重知识的巩固和考试技巧的掌握,但这落差,还是太大了点。 窗外,雨声越来越急;屋内,女儿声声心碎。丝丝疼痛闪电般剌进我的心房,我的眼,也湿了。 待女儿稍微平静了一下后,我拉过女儿,细细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女儿的辛苦,我知道。从上初中,女儿就自觉地开始了披星而出、戴月而归的求学生涯,每晚停笔睡觉,都已是深夜十二点,只有双休日才能睡个早床,也是八点就起床学习了。将近六年的时间,不用我们督促,她坚持如一日。如此勤奋、正在高考的独木桥上顽强拼搏的女儿,我怎么能让悲伤、绝望、迷茫轻易写上她青春、白晰、尚显稚嫩的脸庞! 没有责怪,更没有呵斥,我细细地和女儿分析了这次失败的原因,告诉她,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这次失败只是她今后将面临的许多失败中的第一次。失败并不可怕,关键要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跤。而高考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有勇对人生挫折的豁达精神。因此,遭遇失败,应调整心态,重振旗鼓,再勇往直前。那样的话,到最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可以如泰戈尔一样坦然地在自己的人生史册上写下: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听着我的话,女儿慢慢止住了哭声。沉思良久,女儿拿起笔在我随手画在纸上的“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下重重地划了一道横线,然后拎着书包,进了她的房间。 窗外,春雨如泪。 世界上没有比春雨更干净的泪,世界上也再没有比泪更干净的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