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明：在武汉长航医院的最后1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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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死，可偏偏死了。留下年逾八旬的父亲和尚未出嫁的女儿。他是在远离家庭的地方死去的。他在那里“住”了19天，除了治病，不曾离开一步。

    余新明，男，58岁，武汉市黄陂区李家集人，2013年3月3日零点经武汉长航医院(以下称“长航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家属见到遗体时，术后的刀痕血迹斑斑，嘴巴、鼻子全在流血……
    一个简单的“蛛网膜下腔出血”，为何在短短的19天演变成夺命的“恶疾”，最终让患者死在手术台上，至今病人家属仍在苦苦寻求答案，而长航医院到目前为止也未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深夜发病
    2013年2月12日深夜，余新明在家中突感头痛难忍，家人随即将其送入武汉市黄陂区人民医院。经CT检查，显示脑内少量出血，因条件所限，该院建议家属将患者转入武汉城区条件好的医院为其进行治疗。几经周折，家属在13日凌晨4:30将患者转入长航医院。由该院陈强医生进行了一系列检查，诊断为“脑动脉瘤”。手术医生岑波博士向家属详细介绍了病情及治疗的方案之后，患者于当日中午12点左右进行了脑动脉瘤“夹闭手术”，到了晚上七点多钟手术结束，术前术后患者都非常清醒，岑博士也跟患者家属说手术非常成功。
    2月14日上午医生陈强给患者做了头部CT及CTA，晚上七点钟手术医生岑波向家属说，手术非常顺利，并宣布手术成功。在监护室的几天当中，患者意识十分清醒，但稍感嗜睡，手脚活动正常，家属探视时能够正常对话，饮食也趋于正常，但微感低烧。经过几天的监护，患者病情逐步好转。
    因病情稳定，患者于2月19日转入普通病房，患者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进食也越来越多，一直以来神智非常清醒，每天都能与探视的亲人谈笑自如，所有家属和医生对此都很开心。管床医生陈强、手术医生岑波见此情形便告知说：“病人恢复情况非常好，可以尝试让他下床活动，不几日方可出院”。

                病 变
    但是2月24日（农历正月十五）晚上七点多钟，患者清醒地告诉家属说头疼难忍，家属立即叫来护士周婷，周婷便让当日值班医生周军格过来，周医生过来检查后，发现病人血压185，高烧39.5度，医生便这两项病理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后离开了病房。晚10点多钟，医生再次来到病房观察发现病人的血压和体温都临时下降了，认为病人已经恢复，没再做更进一步的病情病理分析便又回值班室睡觉去了。直到次日（25日）凌晨1:30左右家属试图唤醒病人时，发现病人意识不清，同时用手撑了下病人的眼睛，发现双目呆滞、两眼无神，出现了双目瞳孔不对等（专业术语即“脑疝”）,家属紧急向值班护士周婷呼救,周护士找了医生周军格,周医生来了说病人发生了脑疝,然后去做了个CT,25日凌晨2:30分当班医生周军格确认患者存在脑积水严重病变,CT检查回病房后值班医生周军格惊讶地发现病人脑脊液的引流管不通，并用注射器通了引流管。在病人病情如此恶化的情况下，时隔9个小时以后，医院在25日中午11:00才开始针对脑积水了“左侧脑室外引流术”（从医疗角度来说，在遇到患者发生脑疝、脑积水等严重病情时必须立即手术方可让患者脱离危险），手术时患者已经深度昏迷，家属一直对医院的处理时效性表示质疑和不满。
    26日早上8:00左右，蒋泳、岑波、陈强等医生查房时发现患者能睁眼,但仍然目光呆滞，并且说颅内感染严重，10:30分病人的氧饱度一直处于80左右，在医生的建议下进行了气管切开手术，手术后病人呼吸还是困难，病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于是术后直接将患者送入ICU重症监护室。在ICU里的4天半天的时间里，病人一直昏迷不醒，在3月2日晚10时许，医生发现病人呼吸急促、心跳趋于停止，于是通知相关医生展开紧急抢救，抢救2小时候后发现心跳、呼吸停止，于3月3日零时抢救无效死亡。家属见到病人时，发现病人全身伤痕，术后的刀痕血迹斑斑，嘴巴、鼻子全在流血……病人家属要求院方领导出面就此事给个说法，但直到中午都没有人来找家属谈，反倒是总值班室和保卫处的人来恐吓家属，说家属违法停尸，要把遗体强行搬走。

              令人生疑的身后事
    疑问1：患者病历可根据医生需要随意修改？
    疑问2：2月13日中午患者手术后非常清醒到24日晚上七点多钟病变、25日凌晨一点昏迷，这一系列生命体征上的变化为何没有引起医生和护士的高中重视？
    疑问3: 2月13日入院时，病人血压在160/90mmHg，为何医院却定性为“高血压病3级、极高危”这样的结论？并向家属下了“病重通知书”。
    疑问4：25日凌晨两点多钟发现病人“脑积水”，值班医生周军格采取的是放“腰大池引流管引流”，这种处理方式是否妥当？这样处理是否会导致病人病情进一步恶化和深度感染？医院为什么要延迟9个小时后才做手术？
    疑问5：在2月24日中午11:21分进行“脑积液”常规检查时，病人白细胞总数为30×10～6/L，属正常；事隔2天、到了26日中午11:28分检查时，白细胞总数却达到了2600×10～6/L，属严重感染。难道该院在这期间对一个刚刚经过手术的病人没有采取任何“抗感染措施”和“用药”？
    疑问6：一个在该院住了19天的病人在手术台上离去时，该院却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竟给出了“急性心梗或肺塞是导致死亡的可能原因性大，不排除颅内感染或高热导致脑干功能衰竭”四种死亡结论？
    3月14日下午，当记者将这些疑问向医院转告时，长航医院医务处陈处长对这些问题一慨回避，并说医院方面没有错，但可以为患者家属减免部分医疗费用。
    3月20日下午，一位从医近30年的脑科专家向记者介绍，根据国家卫生部医疗文书书写规范要求，病历一旦修改将承担全部责任。就算医院没有责任，修改病历，无错变有错，并承担相关责任。
    目前，武汉市江岸区卫生局已介入调查，我们将跟进追踪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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