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日报□袁观利)富河自幕阜山一路逶迤东流,至龙港汇纳朝阳、归化两水之后,在花潭与港口之间陡然拐了一个大弯,将一个古称 洲的地方揽入自己温软的臂弯里。
洲之名源于何时已无从稽考。熟悉 洲历史的人都知道, 字为前人所特造,读音与字义皆同“泻”。古人之所以画“率”添“水”,想来大约与这里“两湖遥泻,一水分驰”的地域特点有关。时至今日,因 字在字典中查不到,在电脑键盘里敲不出,人们便轻率地把它读写成“率洲”。这样的误写误读,对于古韵未杳,跫音犹在的 洲来说,无疑是一件深可叹惜的事情。
洲这个名字,大有诗意和古风。它很容易让人想起“关关睢鸠,在河之洲”;想起“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时甚至还由此及彼,联想到“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一个地名能给人带来翩跹的联想和文化上的快感,实在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事实上,自古以来, 洲不仅盛产渚茶野酿,稻菽桑麻,也生长诗意和传奇。此地北山望夫石的传说,晋干宝《搜神记》及南朝宋刘义庆的《幽明录》中均有记载,唐代诗人刘禹锡亦有诗云:“终日望夫夫不归,化为孤石苦相思。望来已是几千载,只似当年初望时。” 洲滨水倚山,河溪纵横,汀渚棋布,风光疏野清淑,历代文人墨客多有吟咏。明“后七子”之一的吴国伦《 洲》诗云:“几日清秋色,沙头树已残。夹溪横怒石,拥棹落惊湍。雁侣俄相失,鸥行转自安。前峰如列戟,聊倚暮云看。”晚清文人刘慧澄所作《秋日洲》:“疏柳斜阳外,吟鞭挂 洲。山顽如覆釜,溪浅尚通舟。宵析霜街月,鱼灯水国秋。萧然成旅况,忘是故乡游。”萦回着淡淡的怅然,让人对旧日 洲遥想追忆。
河最好看的地方是转弯的地方。富河绕着 洲荡荡漾漾流过,那缓缓转过的河弯,孕育了土肥水美、稻香鱼肥的丰饶和草木摇曳、落花缤纷的妩媚。早在新石器时代,这里就开始有人饭稻羹鱼,繁衍生息,猪婆岭古文化遗址中出土的陶网坠、石斧石锛及鬲豆陶片残存,便是实证。
然而,随着河流文明被便捷的陆路交通替代,依水而起的 洲也经历了盛衰递嬗的变迁,“一堆白雪晃新丝”般的水乡光芒黯然消逝。公元一九五八年,这是一个在 洲历史上值得浓墨书写的年份。这年三月,春风剪剪,红旗猎猎,万名农垦大军挥师南下,在时称“南大荒”的 洲安营扎寨,开始了拓荒创业的艰辛历程。从那时起,沉寂日久的古 洲不仅多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军垦农场,同时也有了稠密的烟火和勃发的气象。此后几十年间,云蒸霞变,潮起潮落,这些远离故土,从四面八方汇聚一起的人们,大多在此落地生根。他们和当地群众一道,平夷土涂,诛薙芜荒,兴修水利,辟地屯粮,无怨无悔地将自己的情感、智慧和血汗融入了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也用水样的柔情敞开怀抱,成为他们立业安身的家园。流年似水,世事沧桑,弹指一挥间, 洲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偃蹇荒凉之地,变成了储金屯银的“米粮仓”、“聚宝盆”。进入新世纪以后,军垦农场迈上了改革发展的快车道,新招迭出,亮点频现:开放开发如火如荼,“海外军垦”落户遥远的非洲大陆;生态农业如春水方生,军垦蔬菜、军垦葡萄、军垦南瓜、军垦杏鲍菇等特色产品,闻名遐迩,畅销四方;田园休闲观光,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大批游客纷至沓来;新农村建设整体推进,村镇面貌日新月异;综合实力不断提升,群众生活显著改善,一跃成为湖北省最具发展前景农场、黄石市十大魅力乡镇。
江河万古,天地悠悠。不老的是岁月,变换的是容颜。白发 洲早已隐然远去,青春军垦正如旭日初升,光芒万丈。如今,踏歌古岸,行吟垄上,但见依依翠柳,夭夭桃红,瓜果飘香,田园如绣。人们居则有室,耕则有田,渔则有池,艺则有圃,乐则有园,好一幅家给人足、欣欣向荣的小康景象。在万紫千红的春天里,在河之洲的儿女们正满怀希望,放飞梦想,用勤劳的双手描绘更美的画卷,抒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