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肥 农家肥大多是有机肥料,包括人粪料、牲畜粪料、塘泥、绿肥、草木灰等。 我种过地,积肥、造肥、送肥、施肥等农活也都干过。那时在生产队,化肥紧俏,种庄稼全靠农家肥。实肥一般是用后劲足的农家肥是底肥,人粪料(也叫水粪)作提苗肥。施过农家肥的粮食作物和蔬菜瓜果,绿色环保,吃起来,比施过化肥的要香得多。 有句农谚:“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想要庄稼好,必须先积肥。 老家多是水浇地,早晚二季。春暖花开,草长莺飞,这个季节是到湖岸、河边、沟渠旁割稻田绿肥的时候了,割绿肥当地人习惯称“打青畈”。绿肥泛指绿色植物体,绿肥的种类很多,又分种植绿肥和野生绿肥。在我的老家,种植绿肥最常见的是红花苕子、豌豆、油菜等;野生绿肥多指长势很旺盛的青草、蒿草等草本植物,还有树木的嫩叶。绿肥均匀撒盖在没耕整过田里,用铁犁把它翻压在土里,叫“压青”;也有堆沤后用来肥田。 “猪多、肥多、粮多”,这是当时干部讲话时的一句口头禅。为了积肥,家家养猪,农户不间断的给猪舍垫些草渣和树叶。村里派社员挨家挨户的把猪粪从猪圈里用钉耙掏出来,叫“收灰粪”。按装满大箢箕的担数给农户记工分,然后用板车运到田间地头。 鸡粪含钾肥,能使农作物的茎枝粗壮,可防倒伏,适应作芝麻、黄豆、高粱、黄花菜等秸秆作物的追肥;牛马消化草料变为牛粪,没有多大的肥效。往往是将牛粪与人粪料混合在粪窖里,让其发酵一段时间,成为水粪,也叫“点粪”,用作浇灌农作物的提苗。出生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农村人,回忆起来,谁都起早贪黑捡过鸡粪,披星戴月收过牛粪。 这老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为了多积肥,多挣工分,种田人大小便也是舍不得在外面拉撒,也要憋回家拉撒在自家的茅室(厕所)里,这才叫“巴家”。就连床塌板下,小孩撒过尿的那块“肥土”,也挖去交生产队,然后填上新土。洗脚水也得端到自家的菜园里去泼。 大集体时,牛棚是生产队积农家肥的主要指望,社员们每次去掏牛粪料,都可以堆得像一个小土丘似的。踩严实后,从河塘里挖来稀泥,将牛粪料的表面抹上,稀泥平整光滑,利于牛粪料发酵而烂透。 农谚说:“六月三场雨,遍地是黄金”。小暑节气来临,庄稼的田间管理除浇水外,主要还是施肥,如拔节肥、花蕾肥、抽穗肥。用人粪料是再好不过了,既给庄稼浇了一遍水,又施了肥料。 为了积肥,生产队派社员拉着粪厢,到公家的厕所去掏粪。那时候,单位的厕所一般都要上有锁,就找单位的头头,凭关系才可以让掏。 参加生产队劳动的那几年,我也跟着村里的男劳动力到集镇去掏过粪,也盗过粪。有时候,天不亮就拉着粪厢往集镇里赶,吱吱呀呀的粪车,走在大街小巷上,一趟又一趟。中午,骄阳似火,汗水湿透衣服,也不知是汗臭,还是粪臭。晚上,踏着月光回家,浑身象散了架一样。 “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当然了,再苦再累,也是再教育的最好机会。可贫下中农推荐自己上大学的那扇门始终关闭着,命运却没让我挣不开那一根一头系在粪车上,一头套在我的肩膀上的绳索。那段洗刷不掉的苦涩味道,郁闷于胸,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双抢”时,棉花疯长,为了让花蕾透风向阳,社员们忙里偷闲给棉花整枝打叶,把打下的棉花老叶剁碎,然后一把把地沤到先栽好晚稻田里的秧苗行间。 砍饼是下雨天的农活。油坊炸油剩下的棉籽渣、菜籽渣、芝麻渣,被木榨压成结实的圆块,锅盖大小,这就是饼肥。砍饼就是把饼块剁碎,堆放起来,然后泼上水,盖上薄膜,发酵后烂好的饼肥臭气冲天。饼肥它是含氮量比较多的有机肥料,是优质农家肥,如豆饼还是牲畜的优质饲料。 在我的记忆里,印象深刻的是田活闲月一冬一春积肥挑塘泥。塘泥是很好的腐殖质肥料,挑塘泥是当年最常见的一种农活,叫“挑肥土”。“挑塘泥既能积肥,又能让塘里盛更多的水”。农业学大寨时期,是“深挖沟、广积肥”,男女老少挑塘泥。 积肥挑塘泥首先得把池塘的水抽干,然后把塘泥用铁锹甩到池塘边,叫“打塘泥”。塘泥沥干几天后再挑到麦田预留的棉行、豌豆田、菜田里。挑到田里的塘泥经过雨雪的风化,变得疏松,这时,就可以用铁锹去分散塘泥,然后均匀的施在庄稼的根部。 那时,抽水机只是生产大队有一、二台,是用来抽水灌溉的,各小队打塘泥之前,抽干池塘里的水,是用木踏水车一下一下的把水“车”干的。打塘泥要高卷裤管,打着赤脚,站在黑黑的淤泥中一锹锹地撂上来。有时还可以挖到不少的鳝鱼泥鳅来。 冬天,男劳力都上了水利工地。社员挑塘泥多是妇女,大家听从妇女队长安排。妇女们冒着寒冷,排着队,一担担将塘泥挑到田里。 离池塘远的田块,妇女们挑塘泥为了减少体力的透支,均匀重担和空担,采取了接力的办法,也叫“打串”。把塘泥上进箢箕的多是些年纪大的妇女,第一肩,也就是第一个从塘底或塘边挑起塘泥的人,叫“拉窝”,由于要爬坡,多是些年轻力壮的妇女。走在田间的平地上的妇女多是中年人,每人也承包一段路程。妇女们在“打串”换肩时,两人背靠背,空担从人的肩上串过,重担又从人肩上串回。这是作不得任何虚假的重活,百十斤的重担压在妇女们的肩膀上,箢箕里的塘泥擦得满身都是泥,扁担压得她们跐牙咧嘴,肩膀磨破皮,只能是忍着,忍着!上厕所或给孩子喂奶也只能抽出一人,不然这“打串”的班子难以运转。 那时要分任务挑塘泥,按任务记工分,不管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还是三天的革命化春节一过的正月,勤劳的妇女们总是扁担不离肩。那个年代,大家亲如姐妹,池塘里挖出的几条鳝鱼泥鳅,每人从家里带来一把缸米,聚在房屋宽敞住户,去烧上一钵子粉条鳝鱼汤,蒸上一甑米饭,大家在一起吃得有滋有味。 农家肥早已被人淡忘,浇粪的浇瓢、粪浣子也难以寻觅,如今,农田施肥:底肥用复合肥、提苗用尿素、除草用除草剂、治虫有农药……随之而来的是破坏了土壤的团粒结构,造成土壤板结;有害物质残留,增加了生态环境的污染。但愿一辆辆满载着鸡屎、鸭粪、猪粪的农用车行驶在田间地头,成为农业生产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张才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