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乐之 于 2013-7-13 19:04 编辑
村前的池塘 岁月漂洗去了许许多多的记忆，却始终未能洗去我儿时在村前池塘玩水戏耍的往事。 我家所在的村子叫鸟塘。这是因为村子前边的一口大水塘而得名。为什么叫鸟塘？没听人说起过，我也问过一些上年纪的人，可都说不知道。我猜想，也许很早以前，村子后边连绵不断的群山长满茂密的森林，繁殖着许许多多的鸟，水塘便成了鸟类的栖息地。我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常看见在水塘附近的稻田里，停栖着一群群长颈鹤，支着瘦竹杆似的腿，盯视着水里游出来的虫鱼儿。待我们小孩子靠近它，便扑闪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鸟塘呈不规则四方形。站在村后的山岭上望过去，犹如一面闪亮的宝镜悬挂在天底下，又好似一颗镶嵌在绿绒毯上的蓝宝石。 夏天的时候，鸟塘便是一个天然游泳池。当我们从山上拾了柴或是放完牛回来，一身臭汗没处洗，我们就跳进水塘里。摸鱼捉虾打水仗，我们的身子晒得明晃晃的像黑泥鳅。 村里孩子刚会走路便学游泳了。我学游泳比别的孩子晚，因我是奶奶的小宝贝。奶奶怕发生意外，不许我玩水。我每当看到那些和我差不多的孩子在水塘像青蛙似的游泳时，心里便痒痒的，恨不能和他们一起在水里痛痛快快地玩一会儿。 七八岁的时候，我开始帮家里干活了，一到外边，奶奶便管不了我，便可以大着胆子在水里玩。开始我只能在浅水处乱扑腾，不敢到水深的地方去。我的一个本家哥见我这样子，鼓励我不要怕，并扶着我往深水处游。可我游了几次，没多大长进，离了别人的托扶便害怕，我未免感到懊恼和沮丧，埋怨自个儿生得笨。 有一次，我由那位本家哥托扶着往深水处游去时，本家哥一下子松了手。我的身子猛一下失去了依托，心里一紧张，接连呛了几口水，开始往下沉。我惊恐地手脚并用拼力挣扎着划拉着，倒也奇怪，身子竟慢慢从水里浮上来。从那以后，我便会游泳了。事后本家哥告诉我，他也是喝了几口水才学会游泳的。看来干什么事都一样，不受点挫折不吃点苦头是不行的。 我玩水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到我奶奶的耳朵里。一天，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在鸟塘正玩得开心时，奶奶扭着一双粽子脚来到了鸟塘边，我看见奶奶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条子。逃上岸显然已来不及，我只好闭了气一个猛子往下扎，一口气便游到了水塘的那一边。这一来可把奶奶吓坏了。奶奶看我沉到水里半天不露头，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一屁股坐在塘基上，直到别人向奶奶指指对岸望着奶奶傻笑的我，奶奶才缓过气儿来。 奶奶知道想再阻拦我玩水已不起作用，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不再管那么严。然而好景不长，因邻村孩子玩水而淹死了人，奶奶对我玩水重又下了严禁令。 我在家被圈了好几天，不敢越雷池一步。头上顶着炎炎烈日，浑身被晒得流油，站在碧水如练的水塘边，看着别的孩子在水里打闹嬉戏，朵朵浪花溅到脸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诱惑呢？什么打板子，什么饿肚皮，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在伙伴们的怂恿下扑嗵跳到水里，玩了个昏天黑地。及至上了岸，望着身上发亮的水锈，怕奶奶知道我在外玩水而受罚，便迟迟不敢归家。直到天将朦胧，鸡鸭进笼牛羊归圈，奶奶焦急地站在大门外，尖着嗓子向我吆喝的时候，我才怯怯地一步一蹭走回家去。
不久，我又犯了禁令，小伙伴们看我迟迟艾艾不敢回家的可怜样儿，纷纷转动小脑瓜给我出主意，还是本家哥脑子灵，他说，往身上撒点灰，水锈不就看不见了？抓一把土往身上一撒，我顿成了个小泥猴。这一招果然有效，瞒过了奶奶的眼。 但时间一长，这鬼把戏还是被奶奶识破了。奶奶看明令禁止不起作用，又使出新招式，编造一些骇人听闻的故事来吓唬我。说水塘有“落水鬼”，邻村被淹死的孩子就是被“落水鬼”拉去作了“替身”。奶奶说得活灵活现，我被吓得心里扑扑嗵嗵的。 我不知“落水鬼”是什么样？日后万一遇上也好有个提防。于是问奶奶，可奶奶的回答出乎我的意外。原来“落水鬼”并非青面獠牙的恶鬼样儿，倒像普通的山伢子。稍有不同的是“落水鬼”系着红兜肚，长着红头发，好在水边玩，想法子逗引小孩子下水。奶奶说，在岸上“落水鬼”力气并不大，连一般小孩都打不过，而到了水里就不一样了，连水牛都不是对手。最后，奶奶又补充说，“落水鬼”怕人多，遇上人多时即便在水里也不敢下手。 这故事确实具有威慑力。一段时间，村里孩子不敢随便玩水了。我常怀着一颗惴惴的心，注视一些陌生人，看是不是奶奶所说的“落水鬼”，系红兜肚的小孩倒不时碰见，而红头发的伢子一个也没发现。渐渐地胆子未免大起来。想起奶奶说的另一句话，只要人多，即使在水里“落水鬼也不敢下手”。这无异是同意我们玩水的一种暗示。 从那以后，我和伙伴们玩水时总要多邀些人一起去。果然大家都平安无事，谁也没被拉去当“替身”。 来北方一晃三十年，过的基本上是旱鸭子的生活，偶尔玩一次水也是在游泳池，被有形无形的东西束缚着，不能痛痛快快地玩。什么时候重回鸟塘自由自在地玩上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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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天津市 2013-7-13 18: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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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7-13 19:3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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