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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四月天
细雨绵,桃花残
雏燕呢喃声声颤
迷蒙溪水边,细柳弯
水车咕咕,春鸭排一线
白云低,夕阳暖
羊咩鸡鸣绕山涧
柔肠山道,匆匆步
吱吱呀呀,扁担唱山歌
谁家的孩儿调皮未归
母亲长声呼,短声唤
泥泞的乡路,学童结伴
一把把花纸伞,黄油伞
站在久违的断桥上
心慌了,眼蒙了
像喝了几大碗家乡的黄米酒
醉了,醉得泪流满面
一顶草帽
草帽戴在稻草人的头上
小鸟在草帽上打盹
稻草人是孤独的猎人
孤独是猎人的枪
草帽是田地里的花朵
开在四月,开在九月
烈日下开成向日葵
阴雨天开成白莲花
田地荒芜,撒下一地的种子
长不出高粱。女人们失去爱情
男人们流走他乡
阳光直接打在地上
草帽戴在稻草人头上
稻草人守着抛荒的田园
小鸟在草帽上做了一个窝
听,孤独的夜里,有歌声
小桥流水
溪水从山中来
明快,清亮
小桥从溪沟上跨过
桥的那一边
梨树下,你在唱歌
溪水向远方去
急促,慌张
小桥被洪水冲垮了
向你挥一挥手
梨花带雨,飘落一地
转头,溪水瘦成一线
小桥沉默寡言
梨树还在,梨花不开
嬉戏的小姑娘
有你的影子
我想,我的心上绷了两根弦
小桥流水叮叮咚咚
一下一下
拨得我心痛,大珠小珠
跌落午夜的风里
那年我十八岁
屋后的那根笋子是我折断的
禾场上打谷机的马达是我烧掉的
不为什么,就是好奇
竹条子抽在身上,我没觉得痛
我觉得火辣辣的背上长出了翅膀
我飞。跌倒在地
地上有先人的白骨。有牛羊的眼睛
又一根笋子冲出地面
又一个少年把笋子折了
阳光抽打我的肌肤。我感到痛
我两手空空,捶打着黄土
把翅膀埋在地里
采一把麦子的胡须挂在脸上
捡两片桃花瓣盖住自己的眼睛
我站起来了,像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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