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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父亲的晚童年
刚放假，父亲住院了，心痛。三个病人一间房，白顶，白墙，白床，白被子，吊针也是透明白，白得让人感叹生命至此的白。
父亲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背上又插着吊针的针头，床头架上还有个大针管，自行缓缓推动。我总担心空气打进了身体，不时看着，隔壁床也是位老人，只要我去，我也会代为看看。人无法抗拒岁月，都会走向老年。特别害怕亲人的脚步挪向冷冷的方向，我要和家人一道拼劲扳动，让爸长命百岁，好好陪伴父亲的晚童年。
早上起床，梳洗干净，香袅袅，十指合拢静静听：“早念观世音……苦厄化为尘……驾慈航度众生……”只愿父亲炎症消下来，早日康复。
父亲年纪大了，也明显老了。拍片检查好多毛病，头部、肝、胆、肺、胃都有问题，我只敢把轻的症状告诉父亲，说是因胆囊炎、胆结石发炎引起发烧，触发其他病症，炎症消了就好了。
父亲病了口味不好，加之牙也不好，我要亲自做一两样给父亲送到医院里。红枣汤已熬好，加时熬粘稠点。听说洋葱可以软化血管，再做一样萝卜洋葱丝应该不错，虽然我不是下厨高手。我把洋葱洗净，去头尾，切丝，一小刀一小刀贴着挪移，气味一下散出，冲着眼睛流泪。泪光下的厨房晶莹莹，泪光里的真明亮闪烁，泪光里的情纯纯净净。点火，油烧热，盐少许，大火爆炒，一铲一铲翻动，炒至七成，文火慢炖，炖烂起盘。颜色、形状不怎么好看，味道至少二流吧，希望神仙老爸胃口好点，多吃一点饭。
医院的味道每楼都差不多，没有公园的花香，大自然的水味，甚至清风几许都难以感受到。一间病房接一间病房，走道都摆了一些临时病床。缓缓走动的，半躺的，哀痛的，卧眠的……看到的是生命的弱拍，凉意，痛楚。我想把微笑带到这里，送给老爸，让白色世界多一份暖色。
“爸，猜猜我送啥来了？”我提着保暖瓶。
“我不想吃。”父亲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有灵丹妙药，才买的山楂片，先尝一片。”拆开袋子，取一片塞进父亲嘴里。
“嗯，味道还正中。”爸一语好评。我心里暗喜，没买错。
“那还用说，谁买的嘛！”
待爸吃完，第二项红枣汤敬上。
“爸，上等红枣汤，枣甜汤也甜，喝一口想两口，润肺润肠，保准不错。”
“你这个伢呀，把红枣水夸得天花乱坠，我一喝就晓得。”爸似乎有点欢喜，抽了好几次血，该补补了。
“还可以，再莫过这个细，麻烦。”爸的肯定说明我的烫熬及格了。我微微一笑，爸也笑了，长寿眉一挑一挑的。微笑是可以传染的，整个病房的病友也望着笑了，几许羡慕，几许祝福。
第三项重点，上菜吃饭。
“爸，您掌了一辈子勺，每次回家您都不让我下厨房，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时侯喝的淹菜汤，特好喝。今天我带来一样小菜，不能跟您比，但我费了心思做的，您多少尝一点吧！”
我一勺一勺喂给爸吃，用心陪着爸的晚童年，想着爸用一生中最旺盛的精力呵护我们成长，我无以报答，泪往心里流。
爸说：“不好看，还好吃。”
三项，三个表扬，也不赖了。
“这放假你跑来跑去，都没时间休息了。”
“还好啊。”尽管累，我依然这样回答。
“出院到我那去住。”
“能动，不给你们添麻烦。”
……
父亲睡了，看着点滴一滴滴的下，挤进生命的血管里。父亲血管里的血都难得抽出来了，这一瓶瓶液体住进血管里了，血会稀释，总比血管无液体好，应该可以转成新的能量，我在心里想，或许这样想并不专业，我祈祷父亲早日康复，晚年幸福。
轻轻给父亲盖上被子，注意肩、手、足、背处轻缓盖好。我默默想着自己的童年时期生活。那时家境虽不好，因父亲的勤劳而从未饿肚子，穿戴也不比别人家的孩子差。父亲除了正常上班，每到周末就会到餐馆打短工洗碗，贴补家用。还有一段时间利用周末休息出体力活挖电线杆的坑，说赚得多些，家里宽松点。只要我说买书，梗都不打给钱我。我不知道买一本书需要父亲多洗几摞碗，多挖几个坑，多流多少汗。等我满本红勾告诉父亲，父亲说：“这有什么希奇！”是呀，如今我才悟明白：红勾是常见的，一如其他痕迹。取得成绩也很平常，要有平常心对待得失。
我默默想着自己的童年，青年，中年，生活的每一阶段都融进父亲无私的爱。父爱如山，寸草难报。爸，女儿在您身边，您，随时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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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4-7-18 16: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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